“你得考虑这个油漆的耐久度问题…”

“嗯，我知道”

之前虽然和NAVI妥协了展期，可后来其实还有过两次交涉，因为他们这个空间展览不可移动，所以重新达成了新的条件，宣传期不会变，但这个空间会留成常驻，而之前提出要让步的那个展览，则是直接中断了一切其他还在接洽的艺术家，给他让出了另外一个大展厅，所以NAVI现在是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这两个展览上，甚至不惜休馆来筹备。

“这个策展人，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苏三凑到林一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而且也太厉害了…这么大的艺术中心，接下来的一年都被她承包了…还这么年轻呢，以后发展真是不敢想…”

说完她偷偷探头张望了一下，林一也跟着她一起看向吴幼琳，还是那身合体的黑白职业装，和第一次见到时一样，确实是漂亮，即使是踩在施工现场，裤脚上的灰也像是赖上去的，光从姿态里，都看得出是个天生骨子里傲气的人。

林一收回视线，淡淡的说了句，“压力也挺大的…要是…”

要是失败了的话，应该很难接受吧，也难怪刚才会那样急迫了，不过只是为了更大的自尊心而已，可这后半句她没说出口，只化成心里一声轻叹。

她和吴幼琳应该是能发展成好朋友的，但要说完全不顾忌那个疙瘩，起码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还是有点难，只能随缘吧，确实就像刚刚达成的共识那样，他们的友情只能算是锦上添花，合作关系才是正题，眼前这个展览才是最重要的，对于双方来说，都是。

“会成功的…我有预感…”

苏三也没在乎她那未完结的话，还是像往常一样笑嘻嘻的做着安慰，林一像是舔到了糖，笑了笑。

“因为有你在？”

“这样认为也不赖啊…”

八颗大牙上面写着“天生开朗”几个字，林一没忍住的像往常一样捏了捏她的丸子头，当做对她这哄人的话表示出认可。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吧，重新专注到漆色上，心里却不由得又一声轻叹，首尔这地方还真是玄乎，从落地到这里开始，就像是磁场受到了扰乱一般，意外“惊喜”层出不穷，要是还想在这里停驻的话，真希望这些意外打止于此就好，可不要再来了。

“吴！”

现场隐隐还有机械声，不远处一声呼喊是刻意提高的音量，周围的人都不自主的看了过去，同样黑白职业装的人踩着碎步走向吴幼琳。

“馆长在找你”

应该是急事，吴幼琳只好招呼了几句后跟着他一起往厅外走去，但还没到入口，就看到馆长和另一个男子往里面走来。

“不用了不用了…”馆长对着两人摆摆手，“是杨先生过来了…”

杨先生？

“我正好路过，顺道过来找馆长聊聊…”

这声音，怎么有些耳熟……林一抬头，果不其然。

那光洁的牙齿，杂志封面一样的笑，一丝不苟的头发，甚至连鬓角都是整整齐齐，他穿了件羊皮夹克，显得挺拔，稍稍敞开的前襟里还塞了个印花领巾，显得十分有格调。

又是个意外，人模人样的James Young。

“L？”

显然在一群人里，James Young也像是带了雷达，一眼就看到了蹲在地上的林一，两人一对视，他眼神里多了层意味。

“果然是和你很有缘分。”

还笑的更肆意了一些，林一却笑不出来，甚至燃起一阵莫名的心慌，有种不好的预感。

“两位认识？”

显然旁边的人更显诧异，特别是吴幼琳，眼神疑虑的在两人身上打转。

“何止认识…L是我很欣赏的艺术家…”

又来了，他还是说着那无赖一般的话，林一依旧没应答，只生理性厌恶般的拧起了眉。

“嗯？”

吴幼琳依旧意外，这几个月相处下来，James Young是什么样的人她可清楚，并且更清楚的是，林一绝不会和他这样的人有过多来往。

“…没想到两位有交集啊”

“没有交集…”，林一让自己努力镇定，拍了拍手上的灰，起身走到他们面前，“有过一面之缘而已，杨先生说客气话罢了…”

语气太过冷淡，她又闻到了那古龙水的味道，脑子里也想起了之前两人遇见时，James Young说的那句“事与愿违”。

“是L太客气了…你们有听过L的艺术见解吗？她可是个很有思想，很深刻的年轻人…”

其他人不了解其中渊源，只一头雾水，只有林一听懂了他这话里的别意，眉目也越发深沉。

太无赖了，不仅是他说的话，还有他的笑。

“所以这样看来…和我展览同期的另一个展览，L有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