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恨他们吗？”伊莎贝拉再问。

“不，只是……”然后盖茨比就再没有说话。

他对父母的感情很复杂，但是没有恨。

相反，他们会恨他吗？恨他在十几年前一走了之？

如今他成功了，成为纽约最富有的人之一，却没有面子去见自己的父母。

他不想面对他的过去，尽管在看见伊莎贝拉邀请她的家人来参加婚礼时，邀请父母这个念头在脑海在一瞬即逝，始终却没有勇气提出来。

他觉得就算他邀请了，他们也未必会来吧，一个离家出走了十几年的儿子，已经是一个陌生人了吧？

见盖茨比不话说，伊莎贝拉也不再提起这件事。

……

他们的婚礼很简单，在小小的白教堂里，来了三十多位宾客，不算太热闹但温馨。

“杰伊·盖茨比，你愿意娶伊莎贝拉·布朗特作为妳的合法妻子吗？从今以后，你将永远爱她、珍惜她直到地老天长。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有或贫穷，健康或疾病，你承诺将对她永远忠诚。”

“是的，我愿意。”

“伊莎贝拉·布朗特，你愿意接受杰伊·盖茨比作为妳的合法丈夫吗？从今以后，你将永远爱他、珍惜他直到地老天长。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有或贫穷，健康或疾病，你承诺将对他永远忠诚。”

“我愿意。”

“我宣布，你们已经是合法的夫妻。新郎，你可以吻新娘了。”

交换了戒指，盖茨比面向伊莎贝拉，她今天美得不可思议，她很少穿全白的衣服，但一身洁白的她有种超脱世俗的美，让人移不开目光。

婚纱的设计很简单，上身是无袖的背心设计，下身的大裙摆被裙撑支撑着，几乎没有装饰，唯有珍珠腰带及头纱上绽放着一朵的纯白山茶花。

简单，却高级得让人产生了距离感。

伊莎贝拉笑意盈盈看着她的丈夫，目光闪烁着期盼。

盖茨比盼今天盼了很多年，现在美梦就在眼前，他忽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是在做梦？

如果是的话，请让他永远都不要醒来。

盖茨比亲吻他美丽的新娘，她的体温是真实的，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众人为这对新人献上祝福的掌声。

证婚结束了，伊莎贝拉和盖茨比挨个向来宾问好。

来的人都他们的熟人，有希莱尔的一众元老级同事，有两人的好友尼克，有远赴而来的艾伦、布朗特老夫人及女仆玛丽，布坎南夫妇，乔丹……

唯有一对众人皆不认识的老夫妇站在一边，看样子有点不知所措。

盖茨比的目光扫过那两张布满岁月痕迹的脸，彻底呆在原地。

旁边的伊莎贝拉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对不起，我擅自邀请了他们。”

“……”

盖茨比彷佛失去了反应的能力，和多年不见的父母隔空对视了很久，谁都不敢跨出第一步。

直到伊莎贝拉牵起他的手，向那对老夫妇走去。

事实上，他们的实际年纪并不是那么老，只是长期进行劳动工作拖垮了身体。

盖茨比的父亲享利·盖兹眼眶通红：“吉米……”

吉米是詹姆斯·盖兹的小名。

听见这个只有父母会叫他的呢称，心里某个部份好像被触动了一下。

“我……”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手足无措。

玛利亚·盖兹本来想去抱儿子，却迟疑了，好像在质疑自己没有资格这样做，改为拍拍他的肩，欣慰道：“你比报纸上看起来更高。”

“盖兹先生，盖兹夫人，旅途如何？”伊莎贝拉问。

享利连忙摆手：“没有比这舒服的旅程了，谢谢你的安排。”

第一次见到媳妇的盖兹夫妇看她的眼神夹杂着惊讶及自豪，好像到这一天他们才意识到“伊莎贝拉·布朗特”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

“别这么说，我们是家人了。”伊莎贝拉笑道。

……家人。

盖茨比的眼底有了光彩，他看看父亲，再看看母亲，抬起了胸膛。

“这是伊莎贝拉，我的妻子。”他温柔地介绍道，“然后这是我的父亲享利，和母亲玛利亚。”

头发花白的老人终于按捺不住，落下了忍耐多年的泪水。

盖茨比见状，在数秒的迟疑后，去抱住自己的父亲。

玛利亚擦了擦眼角，本来只打算在旁边看着，但在伊莎贝拉鼓励的眼神下，终于鼓起勇气上前拥抱儿子。

如果是以前的盖茨比，他很可能没有勇气在大庭广众跟父母拥抱。

他害怕让人知道自己的父母来自寒酸的乡下，但是伊莎贝拉却主动邀请了他们。

她不介意他没有光鲜亮丽的背景，也不介意让人知道她的丈夫出身低微，因为她爱他，而接受了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