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眼镜反了反光，他总觉得面前这人在想一些不怎么好的事情。

果然，还是用网球说话吧。

他要好好把人打醒，省得某人明天登场时还没回过神。

五分钟后……

“呜哇！搭档你是去找平等院前辈进修了吗？力气好大！”仁王揉着手腕抱怨。

又是一击无情的镭射光束。

“……要不你还是把名额让出来，我会替你上场的。”

“住嘴吧！想得美！！！”

……

同一时间，切原对面站着柳和真田。

久违的二打一。

切原瞪大着一双眼睛，视线中两名前辈的身影逐渐模糊重影，两只脚也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法动弹。

他握着拍子的右手呈现出轻微的颤抖，不得已变成了双手持拍。

身后的四翼黑天使虚影变得越发虚幻缥缈，一阵风吹来就能瞬间消散。

卷发少年像从海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淌着汗水，发丝从根部到末端都被浸湿了。

皮肤泛着赤色，意识逐渐模糊。

他咬了咬嘴唇，迫使自己保持清醒。

“赤也，你就这点本事么？”真田很少叫大家的名字，哪怕是对幸村也是叫的姓，只会偶尔对二年级后辈叫一叫。

“已经到极限了吧，赤也。”柳站在网前，想一颗挺拔的松树。

许久没有睁开过的眼睛盯着在崩溃边缘的少年，眼中的仁慈一闪而过，转而代替的是鹰隼般的锐利。

秋生站在一旁记录场上少年的状态。

在这场比赛之前，他已经和切原打了一场。

不出意外，将切原的体力消耗了大半。

可想而知，在这种情况下对上体力满值的柳和真田，面临的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不……我还能打。”

仿佛在雨里淋了一圈的少年嘴硬道。

“嘭——”

他动作慢了一拍，球从脚边穿过。

脚下一个踉跄。

“咚！”

又是一球，牢牢地卡在他身后的防护网上，球的周身冒着灰色的烟。

“扑通。”这是他摔在地上的声音，球拍险些脱手。

他的肢体已经有点不受控制了。

“我还能……打。”

他还能继续打。

身上混杂着汗水与灰尘的少年支着网球拍，跪在地上，一点点努力地站起来。

从低着头俯身躬着背的姿态，到直起腰背。

脸上点缀着几点雀斑的少年刘海下露出一双凶兽般锋利的碧绿双瞳，透着桀骜与不服。

汗水在他的脸上淌过一道道印子，将他的脸分割成几个不规则的板块。

从国内坐飞机赶过来看比赛的几名二年级们面带焦虑地看着自己的好友。

“赤也！不要放弃啊！”

“赤也！相信自己！你是我们的王牌！！”

一方和九条的声音从不远的地方传来，模模糊糊地进入切原的耳朵里。

我是王牌啊。

成为王牌选手，就一定要吃这么多的苦吗？

他真的好累。

好累，好累。

好久没有这么疲惫了。

真想直接躺下来什么都不去想。

切原喘着粗气，大口呼吸着算不上多清新的空气。

可是啊，他不能就这么停下脚步。

前辈们在不断进步，身后的伙伴们也在步步紧追，他要是停下了，只有被远远甩在后面的份。

认输吗？放弃吗？反正这场比赛他也赢不了了。

有个声音这么说他。

但，他还是要坚持下去。

“咔擦。”

“咔擦咔擦。”

好像有什么从他身体里破出来了。

咚。

咚咚。

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胸膛里，一颗心脏在有力地跳动，收缩又扩张。

“呼——”他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

众人将目光锁定在他身上。

他绝不会认输！！！

“啊——”

声带振动，少年清亮的嗓音划破天空的寂静。

身后黑天使的身形整个一晃，顷刻间消散为成股的黑色气流，互相缠绕成结。

不到两个呼吸的时间，气流就达成了分裂重组的过程。

黑色的躯体立在少年身后，比原先更加庞大、更加威严。

身后三对漆黑的翅膀一扇，掀起一阵狂风，将众人衣服吹得猎猎作响。

屏着一口气，借着呐喊的气势，少年站了起来。

“再来！”

“再来啊！！！”

他清透的绿色眼眸紧盯着两名前辈，一网之隔恍如相隔天堑。

他的视线穿透层层迷障云雾，来到山巅。

“来啊——”

伴随着怒吼声，少年身后的黑天使一扇黑色羽翼，飞向了真田和柳。

……

傍晚，鼓起的被窝里一个人翻了个身。

一个人形物体滚下了床。

“诶呦！”

切原吃痛地喊了一下。

“不会是砸懵了吧？”丸井凑过来。

切原视线中出现一张脸，立刻往后一缩，脑袋撞到了床垫，又痛呼一声。

丸井伸出手在后辈眼前晃了晃，“我有那么恐怖吗？”

“本来就不聪明，现在又摔了一下，我觉得十分有必要去检查一下脑子，pupina。”

“仁王前辈！我脑子才没问题！！”听到熟悉的口癖，切原下意识反驳。

真田点点头，“看来是没有太大问题。”

幸村也在，他蹲在切原身前。

“赤也，还记得之前和莲二弦一郎打球时发生了什么吗？”

切原表情呆了一瞬，“唔，好像？”

发生了什么来着？

他被打得意识模糊，然后脑子里一团浆糊，好不容易在一对声音当中坚定了要坚持的信念，再然后……

“我的异次元好像进化了？”

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潜意识告诉他，他的异次元发生了质的变化。

柳：“恭喜你，赤也，由四翼进化到六翼了。”

“柳前辈！”切原发出见到了母亲的声音。

“今天晚上给我们好好休息，保存体力，明天将你的异次元大招发挥出来，知不知道？”丸井揉了揉他的脑袋。

“嘶，头发头发！扯到头发了！”

“打到一般突然晕过去了，害大家担心半天，揉揉你的脑袋怎么了？”仁王也上下其手捏了捏二年级后辈的脸。

***

翌日，日本对战德国的准决赛赛场，在新建的室内球场举行。

“这个赛场比之前打过的都要大啊。”乡下孩子们发出惊叹。

“比全国大赛的场地都要大上不少。”

国中生的全国大赛场地没有高中生大，影响力范围也有限。虽然去年他们全国大赛的球场是新建的，但终归有场地限制，不像澳洲这里地广人稀，一个半决赛的场地就比他们打过的所有比赛场地都大了。

观众人数也比之前的几场比赛多了好多，但大多数都是为了看德国来的。

美国和西班牙的比赛会在下午进行，不少人买了两场票，打算从早坐到晚。

看台上的摄像机架起了好几台，长/枪短/炮对着场内一个劲拍摄。头顶的大屏幕也比之前表演赛的大了不少。

不少人都听说日本现在在表演赛上反将了德国一军，将包括博格在内的三组选手击败了，许多人预测这场比赛会是德国的“复仇之战”。

会场内没几个人是支持日本的，除了遍布世界各地的颜粉们。

打败了世界第三的法国又如何？德国队可是世界第一，九连霸的绝对王者，之前你们赢了比赛不过是德国没有将主力尽数派出而已。这场比赛，对上又增添了两名职业选手的德国队，看你们还能挣扎几分？

平等院在比赛前拉着他们所有人围了个圆阵，震惊了不少人。

在他们眼里，平等院大概是那种凶巴巴发号施令的家伙，没想到还有这么热血中二的一面。

高中生们发笑，明明平等院一直就是一个中二的热血笨蛋，不然他哪来这些中二爆表的招式，大多数都是因为足够卡酷一才开发出来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