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澈的眼中不夹杂丝毫阴霾，也没有遗憾、惋惜等在他看来怜悯他实则对他造成更大伤害的情绪。

像一面镜子。

他在其中完完整整地看见了自己。

穿着病号服面色不健康的自己，脸上带着些许迷茫的神色，和面前少年形成了大大的反差。

心脏处涌现的暖流终于流遍了全身，几分钟前还冰凉的几乎没有触感的四肢重新回暖，滚烫的血液在血脉里翻腾涌动。

层层叠叠的云层散去，暖金色的阳光穿过玻璃窗，折射到地面上，形成一条条有纹理的线条。

被幸村养在阳台上的几株植物似是也因着阳光的原因舒展了枝桠。

暖暖的阳光洒在他侧脸，幸村微微眯了眯眼。

自己有多久没有晒过太阳了？

明明住院时间也没有多久，幸村却感觉过了很久。

“精市想要来闻闻我信息素的味道吗？”

“什么？”

“试试吧，我分化的时候在国外，你都没有机会闻到。”

“……”

“别可是啦，你也没有闻过不是吗？万一闻到了呢？”

“我的信息素味道可淡了，自己也几乎闻不到，给我检测的负责人说只有高匹配度的人才能闻到，正好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要不要试试看？”

秋生眼睛亮闪闪的，像是阳光下泛着金色碧浪的水面。

可能吗？被医生们判定为无法感知到信息素他能够闻到他人信息素的气味吗？

他没有拒绝，静静地点了点头。

近距离下，幸村能清晰地看见阳光温和地闻过少年的面颊，亲吻他脸上的每一寸肌肤，连脸上的细小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像是在发着光。

“好啊。”他又道。

幸村的手还环在秋生身上，他注视着黑发少年的眼，拢了拢手臂，二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缩短。

窗外刮过一阵急风，吹得医院中庭的大树树梢哗哗作响。

停留在树梢上的鸟儿被惊起，急匆匆扇动翅膀，落下几根杂色翎羽。

阳光没有褪去，云层没有重聚。

在下午三点的阳光见证下，他吻住了他的嘴角。

这一刻，幸村闻到了这辈子最好闻的气味。

作者有话要说：

*if线这边就是，村在最down的时候秋给了他一个最最温馨的抱抱和绝对相信他能够重新站起来的信任，他其实主要是没有迈过去心里那道坎，想通了其实状态会好很多，还有就是心里一些说不清道不明在小秋话语下涌现出来的情绪啦。

*情感苦手实锤了，因为断断续续写的，有些片段写了又删，来学校路上一路车子颠颠颠感觉脑瓜子都要被颠出来了……

*都给我去看《消失的她》！！！啊啊啊啊好看死了（手舞足蹈）

*紫薯片比心心~~

第496章 如果月光有声音（5）

要怎么形容这股味道呢？

幸村不知道。

不是寻常意义上的人类通俗的对物品赋予定义的香气。

他甚至想不到一个词用以来笼统概括。

轻飘飘，像是一朵软绵绵的云不经意地蹭过脸颊、耳后、脖子，带来一缕来自云端的遥远悠香，在轻柔的风中缓缓飘曳。

是一种自然界的味道，不同于食物香、茶香、酒香抑或是各类人类能够接触到的物品散发出的香气，而是一种似乎混合了阳光、青草与和煦的风的气息。

难以描述的感觉。

幸村感受到秋生的睫毛上下颤了颤，两把小刷子一般蹭得他的皮肤有些发痒。

秋生的睫毛比普通人长一截，又浓又密，弯出一个好看卷翘的弧度，鸦羽一般，洗完脸后晶莹饱满的水珠能在眼睫上停留好长一段时间。

幸村记得清清楚楚。

同样的，这般被羽毛轻柔抚过面中的触感也不常有。

幸村的心湖被一只不知名的手轻轻拨动了一下。

平静的湖面泛起层层叠叠连绵的碧色波纹。

心跳快了不是一星半点。

心猿意马一词绝不是说说而已。

鼻腔涌入的暖暖草木气味自带净化一切燥郁的沁人之感，就连空气都清甜了起来。

碧草茫茫，风一吹成片成片地折腰躬身。

阳光就在此刻从由白云遮蔽的穹顶之上倾泻而下。

二人的唇一触即分。

房间内温度渐渐升高，还没等到幸村有下一步动作，这次秋生主动贴近了他。

他乌黑的眼注视着那双鸢色的恍如油画作品中才存在的色彩，在其间窥见了深藏于灰色倦怠之下的星光。

第二次双唇相触。

这回二人比第一次更加认真了。

幸村能感受到对方的嘴很软，和他设想中的一样。

从前网球部玩真心话大冒险有过用脸传纸过，他当时是隔着一层薄薄的纸巾接触的秋生的嘴唇。

如今横亘在二人中间的那层柔软白皙的纸早已不知道悠然飘去了哪儿，幸村能感受到的只有对方嘴唇的触感。

***

——幸村大人的嘴型真好看，一定很好亲。

——想要一亲芳泽的人能从我们这里排到冰帝再绕一圈回来，你也不想想幸村大人有多受欢迎？

这是秋生一次无意间听见同校女生的谈话内容。

精市的嘴型，似乎的确很好看的样子。

作为一个从小和幸村玩到大的幼驯染，秋生回忆起了幸村的脸。

那天他无心听课，满脑子都想着幸村。

他会想起他说话时嘴巴一开一合的模样、喝水时透明的水沾在他浅浅的唇上尤其是唇珠上的样子、肩披队服威风凛凛地站在球场说着连霸宣言时的嘴型。

他捂住了自己的脸。

手指头缝隙中露出来小部分染上红晕的皮肤。

救命，精市的嘴型真的很适合亲吻吧。

他们两个都是alpha啊。

虽然当代社会对AA恋并不持反对态度，但还有不少人不怎么喜欢同种性征的结合。

万一精市不接受他的告白，岂不是日后见面都会很尴尬？

他又拿手背压了压脸颊两侧，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降温降温！给我降温啊！

……

——可是精市的嘴真的很好亲的样子。

他又可耻地想。

***

——果然很好亲啊。

秋生感受到唇上的触感，他能自己的唇去描绘出幸村的唇形，那是他在脑中勾勒过无数回的形状。

不厚，绝对不算上饱满，但给人确实相当有力量的感觉。

情绪充沛有力。

仅仅的双唇相触就能感知到。

空气似乎变得粘稠了起来。

一道道看不见的丝线将二人缠绕起来，将二人距离越拉越近。

*

幸村的手微微用力，整个人更向前贴靠了些。

秋生也将手换到他身后，抱住了他的背。

明明只是最最简单的嘴唇触碰，两个人却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一般，一个眼尾泛起微微的绯红色泽，另一个背上渗出了细密的汗。

只是单纯的亲吻而已，在球场上连打三个对手都不喘大气的幸村却感觉身体比打了一下午比赛还要亢奋。

少年颈间微微突起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下。

在白皙的肤色衬托下格外明显。

二人一共亲了三次。

第一次幸村主动。

第二次秋生迎合。

第三次双方同时向前，伸出了手，果断且用力。

决然且笃信对方会做出同样的动作。

像是两个站在桥上明知桥会坍塌却义无反顾从两侧奔到中央相拥的人，宁可在塌陷的桥体中获得最后用力拥抱的机会，也不选择可能的逃生机会。

手背上印出青色突起的纹路，手指从指根到指尖，都在全力绷紧。

三次亲吻。

一次比一次缠绵。

气氛也一次比一次暧昧。

被风吹动的窗帷似乎成了遮挡二人动作的最佳掩体，窗外来来回回飞去的鸟儿没有发现窗户的这侧二人的小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