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水吧。”

五条悟合上冰箱门, 转而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

Neko接过温水捧在手里, 她摘下了手套, 冰凉的掌心感受到温水的暖意。她坐到沙发的另一头, 像是刻意在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那三个人也是高专的学生吗？他们怎么叫你老师啊？”

“我毕业了之后就留在这里当老师了。”五条悟温声说道。

“毕业？是提前毕业了吗？”

五条悟察觉到她问题中的奇怪之处，“你知道自己离开这里多久了吗？”

这个问题让Neko一愣,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问题的所在, 举起一根手指, “难道不是一年吗？”

五条悟也伸出一根手指，很自然地靠过去，搭在她的手指上，“乘以十，十年哦。”

“十年？！”Neko瞪大了猫眼，“这太不可思议了，吾辈去到平安时代才一年而已啊！”

平安时代？

五条悟一直以为她是神隐回家了，找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小白”和族人们……Neko来到高专的一年，可能只是漫长人生中的一个小意外，一切回归正轨之后，也许就不会再来到这里。

平安时代的意思是一千多年前的那个？

Neko大概讲了一下她到平安时代的时间还有回来的时间，细算起来那中间甚至连一年都不到。

“两种解释，不同世界之间时间流速不同，或者是你的每一次神隐都是时间与空间的重置，也就是说可能会随机落到任何一个时间点……真是不公平呢。”

“什么不公平？”最后一句话Neko没有听明白。

“这样的时间差啊，”五条悟认真地抱怨，“对我也太不公平了吧。”

“唔……这好像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呢。”

“那Neko在那边有想我吗？”

“当然有！”一秒都没有犹豫地肯定了，“吾辈可是经常有想起悟和…的……”

五条悟满意了，伸手揉乱了她的粉发，“那么，来聊聊看一共三次的神隐，中间有什么规律摸清楚了吗？”

“第一次是在测试银之圣域，第二次是和坏家伙战斗中使用了银之圣域，第三次的时候……完全没有意识了。”Neko边说边把他作乱的手从自己头上拿下来。

“嗯……”五条悟又不安分地捏起一缕头发，在手里捻着玩儿，“那可以理解为银之圣域是必要条件，除了用出这个能力，还做了什么别的吗？”

“不知道，其他的条件没有头绪了。”Neko战术后仰，不着痕迹地把头发抽出来。

“喂，从刚刚我就想说了……”五条悟抿住了薄唇，“你一直在躲避我吧，为什么？”

Neko肉眼可见地僵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了十年，总感觉五条悟的压迫感有些慑人，虽然他好像并没有刻意施压，态度甚至是称得上是温柔……

不过他大概不知道自己全身上下正在散发着诱人的香甜气味吧？

这对她来说也是压力来源之一。

Neko沉默地看着他，试图屏住呼吸，但没有用，他身上的味道无孔不入。猎食人类是鬼的本能，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能接收到人类的信号，能看到食物的位置，感受到肉的温度，听到血流动的声音。

“Neko明明以前超级粘我的。”五条悟张开双臂，歪着头，用一种哄骗的语气，“要抱抱吗？”

“……”Neko有些谨慎地后退。

感觉到被疏远的五条悟，强压着不高兴，尽量表现出自己温和可靠的一面，“要不然，变成猫猫，会更适应一些吗？”

……但是，那一双六眼的气势又有着强烈的存在感，让人难以忽视。

悟，好像要生气了。

不行，得哄哄。

Neko想了一个理由，“那是因为，吾辈和悟又不是小孩子了，悟不是都已经毕业了嘛！我们都要像成熟的大人一样，不可以随便撒娇了哦。”

“骗人，是因为这个吗？刚刚不是还抱着我哭吗？”

“那是因为悟太笨了，又笨又粗鲁！”Neko举起了拳头，本想投诉一下手腕上被他捏出的淤青，但露出的皮肤是白白嫩嫩完好无损的。

……忘记了，鬼的身体，外伤恢复得很快。

Neko瞬间消沉下去。

五条悟握住了她举着的手腕，“穿这么多，手还这么凉？”

“别……”Neko想避开他的触碰。

五条悟更用力抓住了她，苍蓝的双眸里流出一丝危险，“别什么？”

不断逼近的五条悟让Neko感到快要窒息了，她皱着眉紧咬下唇，已经失去了冷静，脑子里就在“好饿，想吃。”和“不行，要躲开。”之间来回交战。

“别再靠近了……”在对方生气之前Neko赶紧补充，“不是你……是吾辈的问题……”

该怎么解释自己变成了一个吃人鬼的事情呢？

况且，面对自己凑上来的近在咫尺的“食物”，自从转化成鬼之后就一直处于饥饿状态的Neko——根本没办法好好思考别的事情。

“是什么问题呢？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五条悟的六眼看到她躁动的咒力，也不单单是咒力，她全身上下的气息都非常不稳定。

五条悟迫切想要知道答案，但又怕自己的逼问会进一步吓到她，只好继续哄着她，“乖乖的，自己说出来。”

Neko内心犹豫，但直觉又提醒着自己这件事情应该瞒不过五条悟。

“吾辈现在的身体……不是人类，是以人类血肉为食的‘鬼’……”Neko把自己在平安京被鬼王转化的事情如实交代了出来，“只要变回人类，吾辈就能恢复正常吧。”

“原来如此。”获知一切的五条悟反而没有再悬着一颗心，他把手指关节捏得啪啪响，一副“剩下的就交给老子了”的模样，“把你说的那个‘鬼王’抓过来，逼问他怎么让你变回人类，如果他不说的话就拉去晒太阳——”

Neko摇头，“他应该不在这个世界。”

Neko大致解释了一下，如果鬼舞辻无惨同她存在处在同一个世界，那她应该能够立即感受得到对方的存在。鬼王的存在感对任何一只眷属来说都是绝对不容忽视的，而且他可以随时掌握自己的位置、读取思想、共享视觉，以及随时随地抹杀。

可以这么说——

一，那个叫鬼舞辻无惨的，对Neko拥有绝对的控制权。

二，在五条悟动手杀他之前，可能Neko会死在他前面。

这两个认知都让五条悟不爽到了极点。

说话间，宿舍响起敲门声，两人聊得太投入，一点也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

五条悟皱起眉，感到被打扰。

而Neko已经快步跑进了卧室里，还把卧室门关上了。

“五条老师……”

为首的是虎杖悠仁，他身后一左一右还跟着两位同期，门打开后都伸长了脖子往里探。

率先入眼的是苍蓝的六眼，天然的咒力压迫感扑面而来，三人都是同时一僵。

虎杖悠仁双手举起了甜品袋子，硬着头皮说道，“这是老师落下的东西，我们……”

五条悟伸手接过，“多谢，还有事？”

虎杖悠仁没有听出来五条悟赶人的语气，只是挠了挠头，自顾自地说着，“倒也不是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今天看到的和五条老师在一块的女孩是……”

“悠仁，”五条悟打断了他，“老师的私人生活，少打听。”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把几人的脑袋按着推了出去。砰地一声关上了门，三个一年级学生在门外窃窃私语了一阵才离开。

卧室的门敲了几次没有反应，五条悟想直接进去之前听到了门内微弱的阻拦声。

“等一下……吾辈……”

“你怎么了？我感觉你的……状态很乱。”五条悟隔着门同她对话。

门内的Neko难受得扶着墙，努力压制自己，“等一下就好了……”

“我去找硝子——”五条悟果断瞬移。

几分钟之后他就带着家入硝子回到宿舍，硝子手里抱着医疗箱，面色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