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真的有在认真考虑诶……”五条悟小声地吐槽了一句。

Neko低下了头，垂眸掩去眼底的情绪，“如果要问为什么的话，那就是因为吾辈想不到还能有什么理由能让杰留在这里。”

“杰对这个世界失望了，不是吗？”

“当初也是自愿被悟杀死的吧？”

“所以，到底怎么样才能让杰留下来呢，吾辈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Neko花了很多的心思去了解她不在的这十年到底错过了什么，在十年前她就“弄丢”了夏油杰一次，她不希望现在再重蹈覆辙。

Neko也不希望五条悟留下这个遗憾。

而且她不想让“夏油杰死在五条悟的手上”这件事情永远刻在五条悟的记忆里，想想就让人心疼。

Neko垂在身前的双手不知不觉中攥紧了，尖尖的指甲扎进了手心里，指缝之中沁出了一丝猩红。

夏油杰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的身旁，半蹲在地上，双手捧起她的脸，不意外地看到晶莹的泪珠蓄满了眼底，瞳孔已经布满猩红。

她眨眼，冰凉的泪珠顺着脸颊滑下，滴落在夏油杰的手背上，带起一阵震颤。

Neko抓住他的手腕，掌心的血也蹭红了夏油杰的胳膊。

她吸了吸鼻子，喉咙里还带着些颤音。

“杰，回来吧。”

“哪怕不接受吾辈的这个提议。”

“不要去想什么意义，吾辈根本不懂什么意义……吾辈只是希望你回来而已。”

夏油杰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拒绝这样的Neko。

而且，他也没有理由拒绝。

手指在她的脸上摩挲，轻轻擦掉那上面的泪痕，夏油杰神色温柔。

“你怎么会不懂呢？”

“这不是很有意义吗？”

“掌管咒术总监部，改变这个世界。”

夏油杰并肩坐在了Neko的身旁，和她讲述起十年前自己的想法。

一切的起源是那个苦夏，转折点是和九十九由基的一番谈话。

“……改变这个世界的方法有很多，我选的是更简单的‘杀光人类’从根本上制止咒灵的诞生，九十九前辈选的是让全人类学会掌控咒力、也就是促使全人类进化成为咒术师。”

Neko的反应很快，听到夏油杰这么说她立刻就想到了现下的情形，“这样说起来，你现在不是已经掌握了把人类转变为咒术师的方法了吗？”

夏油杰点头，羂索吸收了真人后得到无为转变的能力，这就是能让人类转变为咒术师的术式。

“可是，我的巫力根本不够你施放这么大范围的术式。”

Neko又皱起了眉，不知不觉已经蹭到她另一边的五条悟用力揉了揉她的脑袋。

“笨蛋，别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

“可是……”

这个问题不是得解决嘛？

五条悟冲她摇摇头，“听杰说完。”

夏油杰继续说，“在我身死之前，曾想要得到诅咒女王祈本里香，但却意外地输给了她的宿主。”

“乙骨忧太给我的印象很深，无条件的术式模仿，还有深不见底的咒力存量。我曾以为是祈本里香强大乙骨忧太才会强大，事实上应该是相反的。”

“而羂索认为乙骨忧太的强是源于他对祈本里香的爱定下的束缚，爱人成佛之后他就不再强大。但是从死灭回游里他的表现来看，羂索的想法也错了。”

“乙骨忧太到底有没有能力继承无为转变的术式，并承担起接下来优化全人类的任务，这一点身为他老师的悟应该能给我们答案吧。”

“那是当然的，乙骨迟早会成为与我不相上下的术师。”

这在五条悟这里是算是很高的评价了。

毕竟是“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最强，能被五条悟盖章定论的强大含金量是不一样的。

就算乙骨忧太的潜力还不够成长到能把全人类转化的程度，实在不行还可以让天元和剩下的人类同化嘛——

当然夏油杰不会直接把这个想法宣之于口，毕竟天元在咒术界存续了千年，虽然也有像他和五条悟还有九十九由基这样年轻一辈的术师看不惯星浆体同化的事情，但他在老一辈的术师里威望还是很高的，而且还有盘星教这种愚昧的狂热信徒追捧。

还是得先把咒术界掌握在年轻一辈的术师手里。

咒术界的格局要大改。

夏油杰好心地提醒，“让我管理咒术界，你们可要做好颠覆整个咒术界的准备哦。”

“放心大胆地干，这个垃圾咒术界早就该被重置了。”

五条悟这家伙到现在才把真正目的暴露出来。

原来一直表现得不情愿的样子是在激他。

Neko把自己手腕上的念珠手串摘下来递到了夏油杰的面前，这是麻仓叶王给她的用于控制灵体的媒介，Neko这样做相当于主动放弃了夏油杰的控制权。

身为被媒介束缚的一端，夏油杰自然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有些意外地看着Neko，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过念珠，他想确认一下，“这是束缚，你应该知道吧？”

“吾辈当然知道啊，吾辈可是正经阴阳师，杰不要小看人好不好！”

Neko不想隐瞒什么，干脆直言不讳了，“这个束缚只是针对杰不同意所做的备选方案而已，现在杰已经同意了呀，所以用不上了。”

“等等，难道你们是打算我拒绝的话就强行让我同意吗？”

“因为无论如何也想要把杰留下来嘛……”

意识到自己的决定可能会让对方感到不舒服，Neko又干脆地道歉，“对不起嘛，杰。”

夏油杰无奈。

“……算了，也没必要为没发生的事情道歉。”

他接过手串又把它戴回了Neko的腕上。

Neko眼睛里露出疑惑。

“还是留着吧。”

“为什么？”

“如果我说是为了博取其他咒术师的信任，这也是接手咒术总监部的必要条件之一……其实这些都不是根本的原因。”

“根本的原因是，我不介意被你掌控，对此你也不需要有任何负担，我本来就是你的所有物。”

五条悟一把揽过愣住的Neko，眼神警告地盯着对自家未婚妻散发魅力的夏油杰。

“你要是肯乖乖听话再好不过，但是别说容易让人误解的、暧昧的话！”

夏油杰脸上的笑意不变，“暧昧吗？我只是说出事实而已，我只是区区一介灵体，只能依赖于御主存活，我的全部都属于Neko，这个说法有什么问题吗？”

“哼。”

你那点小心思，我会不知道？

五条悟不打算当着Neko的面戳穿他，那样只会让他顺杆爬而已。

****

三人从禅院家回到高专。

这个时候死灭回游的扫尾工作还没结束，高专里留守的是夜蛾正道和九十九由基，他们寸步不离地守在天元所在的薨星宫防止羂索搞偷袭。

高专里最热闹的是家入硝子的校医室，从结界中主动脱离出来的咒术师们已经陆续收编，也有些是拖着重伤的身体逃出来的人，直接就被送到了家入硝子这里治疗。

一时之间涌进来的人数实在是太多了，菜菜子和美美子也在这里帮忙打下手。

看到复活回归的夏油杰她们高兴得哭了出来。

家入硝子看到夏油杰也是愣住了。

成熟的硝子才不会像那两个小姑娘那样激动得欢呼雀跃没个正形，但是死而复生这件事情确实远比不上夏油杰回归高专这件事情让她震撼。

家入硝子举着还戴着医用手套的双手，“如你所见，我今天很忙，要叙旧还是改天吧。”

“改天……请你喝酒。”

和五条悟那个滴酒不沾的人不同，夏油杰和Neko的酒量挺不错的，以前在高中时期三人也经常一起喝。

夏油杰点点头，“好。”

“对了，你的这具身体里用的是羂索的脑子吧？我可以弄一点细胞来研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