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布利多格外用力的摇了摇冥想盆，那个男人又旋转着淹没在记忆中。

“渣滓。”阿娜丝冷漠地说。

“博克一家向来不是慷慨的人，”斯内普说，“我们都确认这一点。”

“是啊，是的。”邓布利多说，“在那个冬天，梅洛普·冈特求救无门，卖掉了最后一点财产。她甚至不愿意再举起魔杖——或许丈夫的离开让她受到了巨大死亡打击，她再也用不出魔法来了。”

“或许。”阿娜丝不以为意，“但我们都知道胎儿对一个女巫的损害有多大，孩子的魔力越强，母亲就越虚弱——除非她能得到魔药的滋养。”

梅洛普·冈特当然得不到那样珍贵的魔药，她早就穷困潦倒了。

邓布利多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舒了口气，“这是我没想过的，阿娜丝，或许你说得对，梅洛普·冈特并没有放弃她的孩子——”

“来看看这份记忆吧，孩子，这是我的记忆，关于五十年前的一段往事。”

他们朝冥想盆俯下身，脸扎进冰冷的记忆中，再一次在黑暗中坠落。

几秒之后，他们站在一条繁忙的老式街道上。

“那就是我。”邓布利多指着前面一个高高的身影说。

年轻的邓布利多的长头发和长胡子可不是银白色的，而是蕴含着丰富活力的红褐色。他穿着一件紫色的天鹅绒西服——

就和他们“拜访”冈特老宅那次一个款式。

他们不远不近的跟着年轻的邓布利多，穿过一道大铁门，进了一个光秃秃的院子。

照现在的眼光来看，院子后的楼房显得笨笨的，它四四方方的，没有一丁点美感。邓布利多走上前，敲了一下门。过了片刻，一个姑娘把门打开了。

“下午好，我和一位科尔夫人约好了，我想她是这里的主管吧？”

邓布利多很快见到了科尔夫人。同时他本人和这段记忆的旁观者都能看出来这个孤儿院的大概情况：资金短缺，但里面的大人们利落又整洁——尽管房子又破又旧，房间里的地面一尘不染。

主管科尔夫人是个利落人，她瘦削极了——这在那个年代是不可避免的事，但他们都能看出来这是个精明果敢的领导者，在她进入邓布利多的视线开始就在安排手底下的人干活：

叫把碘酒拿玛莎去处理比利·斯塔布斯抠破的水痘，叫去洗埃里克·华莱的血弄脏的床单。

“下午好。”年轻的邓布利多对科尔夫人说。“我叫阿不思·邓布利多。我给您我给您写过一封信，向您约见，您邀请我今天过来。”

科尔夫人领着邓布利多进了一间小屋。这里依旧寒酸简陋。她邀请邓布利多坐在一把。摇摇晃晃的椅子上，紧张地打量他。

“我信上已经跟您说了，我来这里，是想跟您商量汤姆·里德尔的事，事关他的未来。”

阿娜丝不禁向前一步，跟她一起的是斯内普。

“伍氏孤儿院。”他说。

阿娜丝恍然大悟，现在他们所在的记忆，是邓布利多当初接引伏地魔——汤姆·里德尔入学的记忆，现在记忆里呈现的地点，就是汤姆·里德尔小时候待过的伍氏孤儿院。

记忆里的邓布利多教授很快糊弄了刨根问底的科尔夫人，邓布利多趁着这位夫人喝了点酒，开始打听汤姆·里德尔的身世。

“那件事我记得清清楚楚，因为我当时刚来这里工作。那是一个除夕夜，外面下着大雪，一个天气恶劣的夜晚，”科尔夫人端着酒杯，“那个姑娘摔倒在门口……她就生下了孩子，又没过一个小时，她就死了。”

“她给孩子取名叫汤姆，中间名随自己的父亲叫马沃罗……她又说孩子的姓是里德尔。然后，她很快就死了。”

阿娜丝叹了口气。

“他是个古怪的孩子。”记忆里的科尔夫人说，她给自己倒了一大杯酒。

“是啊，”邓布利多附和，“我也猜到了。”

“他还是婴儿的时候就很古怪，几乎从来不哭。后来长大了一些，他就变得很——怪异。”

“哪方面呢？”

“——他让别的孩子感到害怕。”

第32章 里德尔

第三十二章

他们在邓布利多的记忆里大概了解了黑魔王小时候的样子。

在科尔夫人嘴里，汤姆·里德尔是个让人害怕的孩子：他的身边时有怪事发生；他将比利·斯塔布斯的兔子吊死在房梁上只因为前一天比利和他吵了架；他在海边的山洞里恐吓和艾米·本森和丹尼尔·毕肖普，使他俩出来后就不大对劲；除此之外类似的事情不胜枚举。

科尔夫人甚至担心邓布利多知道了汤姆·里德尔的本性后会放弃接他入学。

年轻的邓布利多在科尔夫人的带领下见到了她嘴里“古怪”的孩子。

斯内普和阿娜丝也见识到了。

这是一件空荡荡的、没有任何装饰的小屋，只有一个木头衣柜，一把木椅子和一张铁床。一个男孩坐在灰色的毛毯上，正在读书。

从所见来说，这个男孩现在脸上还看不出冈特家的影子，他更像阿娜丝之前见过的他父亲——麻瓜汤姆·里德尔。

阿娜丝忽然想知道现在的邓布利多对自己对付了半生的敌人的想法，她稍稍侧身，目光落在邓布利多脸上。

——她什么都没看出来，邓布利多看着年轻的自己和年幼的仇敌，仿佛在看两个无关紧要的人。

“你好，汤姆。”邓布利多走上前去，伸出了手。

汤姆·里德尔有点迟疑，和他握了握手。

邓布利多坐了下来，自我介绍说：“我是邓布利多教授。”

“教授？”这就像是戳到了小里德尔的痛处，他露出了很警惕的表情，“是不是就像‘医生’一样？你来这里做什么——是不是她叫你来给我检查的？”他指着门，毫无疑问那个“她”指的就是科尔夫人。

邓布利多微笑着否定了这个猜测。

作为局外人，阿娜丝敏锐地发现了盲点——科尔夫人很可能叫麻瓜医生来给里德尔检查，为了他身上的怪异之处。

“我不相信你。”里德尔说，“她想让人来给我看病，是不是？说实话！”看来他习惯了下达命令，因为这句话他说得有响又急，气势惊人。

接下来，邓布利多告知了自己的来意。但里德尔看上去更恼怒了。他跳起来，离邓布利多远远的。

“你骗不了我！你是从疯人院来的，是不是？‘教授’——告诉你吧，我不会去的！”他嘴里骂骂咧咧，“那个老妖婆才应该去疯人院呢。我根本没把艾米·本森和丹尼斯·毕肖普怎么样，你可以自己去问他们——”

他在心虚。记忆里外的人都意识到这一点。

但年轻的邓布利多并没有追问发生了什么事，阿娜丝本以为他当时不在乎这个呢——因为格兰芬多常常会有类似的小手段。

然而，接下来，邓布利多证实了自己的身份——他冲着衣柜轻轻魔杖，衣柜立刻着起火来。

“你那衣柜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邓布利多说，他显得严肃了。

衣柜里传出微弱的咔哒声，汤姆·里德尔第一次露出了惊慌的表情。

“把门打开。”邓布利多命令道。

里德尔迟疑了一下——意识到形势比人强——走过去猛的打开了衣柜的门。里头没几件东西，衣柜最上层 放着一只小小的箱子，正在不停的晃动，响声就是它传出来的。

“把它拿出来。”邓布利多说。

里德尔照做了。

“箱子里是不是有一些你不该有的东西？”

的确有。箱子里只有一个溜溜球，一只银顶针，一把失去光泽的口琴。

“看来他早就有了收集战利品的习惯。”阿娜丝说，她的目光从那几件东西上离开，扫视一圈泛善可陈的屋子，最后在窗台上定住了。

那里有几个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