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間千鶴的散記(19)
这就是人家说的,父母都会认为自己的孩子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宝贝的心情吧…….
这甜蜜的负担,对我来说,甘之如饴。
不知道千景是否也会这麼想………
「我们的孩子怎麼可能不可爱?」
他得意的笑容,道尽了对自己孩子的自豪。
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就这麼浮上了心头,我不经意向窗外一瞥,「下雪了。」
窗外开始飘起片片白雪,翩然而降。
「冬天真的来了。」千景低声的呢喃著。
我兴奋的抱起晴辉,靠到窗边,「晴辉,那是雪喔!下雪了喔!」
「…….为什麼又让我抱晴彦?」千景盯著榻榻米上的晴彦,不悦的说著。
「我之前说过了,父母的爱对孩子都要一样的,赶快和晴彦培养好感情吧!」语毕,我又马上逗著晴辉看雪。
「…………」
过了几分钟,都没有千景的埋怨声,也没有晴彦的哭声。
我好奇的转过头去。
只见千景确实把晴彦抱在怀里,但是晴彦却没有皱起眉头,也没有哭闹。
「千景………..晴彦他…」我才要说而已,千景就露出得意的微笑,「这小子总算识相点了。非常好,晴彦,这样才算是风间家的好子孙!」
「……..不管怎麼样他都是你的孩子嘛!」他看晴彦的神情一副很满意的样子,我了解他此刻是很满足且欣喜的。
千景抱著晴彦走到我的身边。
我们一家四口,就在窗边赏著缓缓飘落的白雪。
虽然天气越来越寒冷了,
但是我反而觉得越来越温暖了。
不论是我的家庭,或者是我的心,都是如此。
《三》
明治五年二月中旬
梅月
「生日快乐!」
一年了,晴辉和晴彦出生一年了。
兄弟俩都一岁了。
千景和我,送给了他们两个一人一条金项鍊。
「无论发生什麼事情,你们两个都是兄弟,必须要互相扶持才行。」
因为他们还小,还不太能戴,怕他们翻身会压到,我将金项鍊象徵性的套在他们的手腕上,如此对他们说。
他们似乎也很开心的样子,戴著金项鍊的手一直摇晃著。
「乖喔!」我抱起晴彦,逗著他笑。
「你有时候也适可而止一点,孩子接下来会爬的话没关系,抱孩子的事情就交给我和杏就好了。」千景在一旁严肃的说著,在他身边躺著的晴辉依旧开心的摇晃著小手。
「为什麼?他们可是我的孩子呢!」
「为什麼?!你自己也知道不是吗?昨天才确定你有两个月身孕不是吗?万一抱孩子太劳累就不好了。」千景似乎觉得我应该要有自知之明,语气开始些微激动起来。
「没事的,晴辉、晴彦,你们的弟弟或妹妹再过八个月就会出来陪你们了喔!」
「你只要乖乖听我的话就好了。」千景将晴彦抱了过去,「你们听好了,你们的母亲需要好好休养,给我乖一点,不要让你们的母亲太累。」
晴辉和晴彦像是听得懂似的,都发出类似呵呵笑的声音。
这个父亲是不是担心过头了…….
不过却很温柔。
第21章 流れ星 流星
明治五年九月底
我现在,可以平心静气写散记……
那是因为,我成长了。
大概在六月中旬之前,我其实不太清楚,
我是怎麼走过来的。
印象中,好像是有晴辉和晴彦的笑声和哭声吧…
还有千景的焦躁…
因为,三月初,在我肚子里的生命,
消失了……
在那前一天,突如其来的肚子疼,让我觉得不知所以然。
一度怀疑是吃坏了肚子。
直到那象徵失去的红流出现,我顿时觉得周围一片黑暗。
等我稍微有点回神的时候,我发现我是在千景的怀里。
他激动的抱著我,且焦躁的一直喊著我的名字。
看到他这副模样,我觉得心疼,也觉得心痛;
再加上我了解我失去了那尚未孕育成熟的生命,
我什麼话也说不出口。
即使千景焦躁不安,
我只静静的,感觉著我脸颊上温暖的泪水。
那温暖与我心头上的温度,相距甚远。
原来千景拥我入怀里,已经是我醒来恢复意识之后有半小时以上的事情了。
这是杏后来告诉我的。
据说在那之前,我即使醒来,却像是无神的玩偶,
只静静的坐在床铺上,像是周遭与我是有所隔绝似的。
任何声音与动静,我都听不见也看不到。
一直到千景不断的呼唤著我的名字,到了某刻,我的意识才被他拉了回来。
是这样阿……
被告知之后,我只有这点想法。
脑海里一直有著的,依然是我的孩子没了的漩涡。
在那之后的两、三个月,我对於季节的变换与人事物的来去都没有什麼太大的感觉。
人说失去自己的至亲与亲爱的孩子,是椎心之痛。
我却觉得,那是从我的身体直接削除一层肉的感觉。
那种像是伤口裂开淌血的痛楚,一丝一丝,像刀子一样,慢慢的,穿透皮肤传到体内。
因为那是我的血肉。
只有晴辉和晴彦的翻身与爬动,让我觉得人生还有在前进著。
我变的不出门。
就不想离开宅邸。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对那早逝的孩子的歉疚,就觉得我不应该那麼作….
我也变得很少跟千景说话。
我很害怕。
虽然他说,他不会娶他不爱的女人……
但是,替鬼族传宗接代对他来说也很重要。
我却没有好好照顾鬼族的后代……
我让鬼族后代就这样消逝……
他会怎麼想?
就如同我认为孩子是我的血肉,
对他来说应该也是。
他也很期待第三个孩子出生的……
如此深深的期待,可以多一个鬼族后代的。
却……………
一想到这些,我就越无法直视他。
我感觉得到他身上也有焦躁的情绪。
一定是因为孩子没了的关系……
对不起…千景………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两人之间的默契使然,
我不说起,他倒也没提起。
只是不断的询问我需要什麼。
不时会轻轻拥抱我。
为什麼他不骂我?
我还宁愿他痛骂我没照顾好他的孩子…
今年的儿童节,当我看到再度为了晴辉和晴彦升上的鲤鱼旗,
不禁又想起,原本明年也许会再多一条鲤鱼旗的景像,
已经变成了不可能。
流产对女人来说,也像生产一样,
在那之后也是需要休养的。
千景要杏与仆人准备给我的膳食,
与生下晴辉晴彦后是一样的。
他那麼温柔体贴,反而更让我觉得愧疚不堪。
但这是他的好意,不管对他来说是不是义务,
我都应该接受,对吧……
「阿~~~~~吧~~~嘛~~~呀~~~」
「呵呵呵呵呵—阿~~」
可能有时候我又陷入这种有点自我垂怜且不知所措的思考的关系,
晴辉和晴彦有时候会好像在说话一样,兄弟俩开始对彼此发出像是对话的声音。
「对不起………但是……谢谢………」
我常常这样对晴辉和晴彦说著。
对不起,是因为我依然还在为那个来不及到世上、像流星稍纵即逝的生命难过著,对他们兄弟俩的照顾似乎有点减少。
谢谢,是因为感谢他们,愿意在我的体内茁壮,就这麼平安健康的来到我和千景的身边。
虽然之前早就如此想,
但现在更是感触深刻。
我开始渐渐学会在表面武装自己不在意流产的事情,
但是心底却没有像人说的,悲伤的情绪随时间流去。
八月某日,千景要求我和亚纪子姊姊出外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