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兵不自觉地抖了抖猫耳，里面好像是进水了，现在听南星的声音总觉得蒙了一层雾，水珠顺着他的发丝滴滴答答落到地上，很快地板就湿了一层。

又被南星狠狠瞪了一眼。

散兵刚想再配合着湿身露出一些或者是狼狈或者是诱惑的表情，被南星扑头盖脸丢来一块毛巾。

“擦干——你再装！”

散兵嘴里发出“咕”的一声，把话咽下去。随即整了整表情，伸手捋了一把头发，随着手心里微弱的电光闪过，头发上的水凝成水珠悬浮在半空，被散兵随手甩出了窗外。

放弃伪装的散兵两三步走到沙发边缘，低着头，露出来的半张脸表情十分难看。

南星嘀嘀咕咕：这家伙之前还“按需伪装”，现在被戳穿了，干脆暴露本性了吗，比之前的样子还可怕。

惹，好恐怖的表情。

南星咽了一下口水：“……说吧。”

散兵抬眼看过去：“说……哪些？”

什么东西，还有哪些？

看来你不止瞒着我一两件事啊——

有时候不知道错哪里的时候，就容易把三岁尿裤子五岁掏鸟蛋七岁穿裙子的事情都暴露出来。

南星于是高深莫测道：“——你说呢？”

散兵试探性地说：“……我骗你一直待在天守阁的事情？”

额，成年人贪图美色什么的这只能说是个去索取——

“继续。”南星冷漠回应，其实内心已经麻成一团。

散兵丝毫不羞耻：“因为南星是个花心大萝卜，所以想要跟南星度过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光，在天守阁的日子，南星也很开心吧——不必考虑外出社交，吃饱穿暖——夜夜笙歌？”

——合着天守阁这出戏我们算是合谋咯？！

“还有，继续说！”

散兵试图从南星的表情里探究出他究竟知道了些什么，那位平常很“乐于助人”的旅行者，对他什么都不肯透露，偏偏谁也不知道他们在木漏茶室谈了什么话题。

“……还有什么？”散兵弱弱的问。

这家伙性格切换挺灵活啊。

“你原先就是这样的性格吗？”南星忍不住问。

“我——我的性格——这只是……”散兵想了想，说道，“这只是小动物趋利避害的本性而已！没错！”

亏你能毫无廉耻之心的称呼自己是小动物啊。

“暂且就信你的胡扯……”南星坐在另一半的沙发，一坐下去就发现自己似乎比散兵矮了一截，气势上就输了，他不由得往上挪了挪：“你继续说。”

散兵大惊：“还有吗？！”

“什么，有没有什么瞒着我骗我的，这你还要问我吗！”

散兵：“……没有……了吧？”

南星深吸一口气。

“——我再给你——”

“最后一次机会。”

“虽然感觉不是这件事但刚才的大暴雨是我的缘故——”散兵语速飞快地说。

什么鬼。

南星脑子还没有转过来，下意识地嘀咕道：“居然还能改变天气啊，这不就跟神明一样吗……”

散兵下意识咬了一下手指：“嗯。”

“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你的——”

散兵从衣襟里拉出那个扣着草绿色元素方块的坠子，下方还点缀着一个金色的羽毛。

“南星你，觉得’另一个世界‘，或者说’另一个提瓦特‘是存在的吗？”

紫色的结界内散兵将手里的草元素方块递过去：“这里面，是我的，过去，是我在另一个提瓦特，从‘诞生’到’死亡‘所有记忆。”

事已至此，南星总是还有些迟疑：“……其实我……”

散兵将南星往后退的手拉住，狠狠按在那个草元素的晶体上：“你该不会以为，都到如今这个地步了，你还有退缩的余地吧？”

暴风雨将歇，屋檐上低落的雨滴声，就像是提瓦特大陆的安魂曲。

“一只披着野狐皮毛的怪兽混入到了狐群中。它们日夜作伴，以朋友互称，相处良好。”

“偶尔，怪兽也会在夜里脱下狐狸皮，对着水中的自己哀叹：我这样怪异，它们却笨得看不清真相，实在可惜。”

“不过很快怪兽释怀了，因为狐群中的异类不只有它，还有一只白色树木雕刻出来，遭人遗弃的小猫。”

散兵语调缓慢地，讲述了一个狐狸群、被狐群视作同类的小猫、混入狐群的怪物的童话故事。

说是童话故事，但散兵讲述的时候，他的语气那么哀伤，故事的结局也并不美好。

宽容、友好的狐狸们，并没有等来团圆的结局，他们化成了烈火里的尘埃，化成了水滴般的心。

“带上这个心脏，去为你的狐狸同伴而死吧。”怪物这么说道。

失去了狐狸同伴的小猫，又找到了与他相依为命的小鸟。

但小鸟那么脆弱，忽然就没有了呼吸。

就这样，历经了抛弃、背叛、死亡的小猫，成为了故事结局里，那个疯狂的，不顾一切的样子。

草元素结晶的结界就是用这样的一个故事包裹着。

“这个故事……记载在我带来的那个……小册子里面。”南星恍惚间记起，他曾经在哪里看到过这个故事的，当时他以为上小孩子的涂鸦。

“它大概是被‘书’记录了吧。”

“……那只小猫……”

散兵忽然笑起来：“别哭了，那只是一个童话故事而已。”

南星摸了摸眼角。

奇怪……

我哭了吗？

“一个童话故事就让你这么难过，我的一生，如果被你窥见，恐怕就要让你痛不欲生了……即便如此……”散兵隔着浮在半空中的，那个被释放的备份记忆，“——即便如此，你也休想从我身边逃走。”

备份记忆被瞬间触发，隐约中听到南星低声的说：“谁会逃啊。”

第82章

就好像在梦境里看到了这个人的一生。

懵懂的，快乐的，悲伤的，痛苦的，愤怒的。

一切的情绪，都在不同时间的散兵眼里一一呈现。

他的一生，从“被创造”到“毁灭”。

散兵看着这一切，眼底毫无波动，就像是在看另一个人，或者是在看一场电影。

毕竟他已经早就用“第一视角”看过一次了，而“第三视角”再去看，也只是为了避免南星身为普通人，可能会被五百年的时光流逝而模糊了现实。

——我们必定会达成心中所愿。

——我们必将获得永恒而又安宁的幸福。

“安宁的幸福啊……”

南星恍惚道：“这就是你的愿望？”

“……以前的话，是这样。”散兵拉着还迷糊的南星，将他拥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抚摸南星的背脊，“虽然总会有其他各种各样在意的事情……”

“比如机会来了就去当一次雷神过过瘾什么的……”南星闭着眼睛笑。

“唔……事实证明当雷神也确实没什么好的。倒不如说，整个稻妻都没什么好的。”散兵用下巴蹭了蹭南星的肩窝，“以后我们再也不去那里了。”

“……我可没有答应你……”

“须弥，枫丹，蒙德，随便哪里，我都愿意陪你去……”散兵顿了顿，又说道，“所以……我们和好吧？”

“嗯，我们和——……？”

南星总算从那五百年的回忆梦境里清醒过来。

“——你抱着我干嘛。”

居然趁我不清醒还想套我的话！

“哎，我——！”

“如果你以为把你的悲惨过去给我看了，我就会不管不顾原谅你的话，你就想多了——给我认识到错误然后正正经经的道歉啊！”

“可是你——”

“啊没错我是爱你爱的不行那怎么样，这跟我现在在生气没有关系！”

“……爱我爱的不行——”

“你特么不要重复我的话你这个活了五百年的老妖精——！”

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