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就这般双手抱着魈的腰，倒地后闷着声音笑：“抱歉抱歉，我真不是故意的……”

“胡闹……”魈单手撑起些身子，稍有些无奈：“要是砸到你怎么办？下次别这样了。”

“知道了知道了。”空连忙再道歉，那双手一直没松开，他睁开眼睛，顾及已经睡着了的派蒙就没太大声：“魈，真不用守夜，一起睡会儿觉嘛。”

“……”

魈没拒绝空，说实话，他根本拒绝不了。

不过就算不守夜，那为何……

他垂眸看看依旧放在他腰腹位置的那只手，气息顿时有些紧。

空不是无意将手放在那里不收回来，他与魈挨着平躺，中间几乎没有距离，方才环住对方的手此刻收回来一只，另一只故意放在那上面。

果真，没一会儿他便察觉魈呼吸变慢了，那是小心甚微的表现。

空睁开双眼，扭头，佯装若无其事的将手收回来，侧身偷瞄了一眼对方。

魈闭着双眼，虽并无异样，但空见那下颚线倒是收紧了些。

真可爱啊，魈上仙。

第13章 久违的美梦

[1028，【时空锦囊】准备。]

空闭上双眼，原本无意，但以防万一还是问了：[虽然你之前说过除我以外带不进其他人，但我还想再确认一次。]

[你在担心会不会把旁边躺的上仙一同带去？]1028说出了他的顾虑：[宿主，上次风神巴巴托斯躺你旁边，你见道具带上他了吗？锦囊只能携带'物质'类物品，不能携带除你外的其他生命体。]

[那就好。]

空稍放心些了，他旁边躺着魈，另一边是派蒙，而整个背包则放在头顶的位置，这次算万全具备。

[准备好了？]1028用公办公事的语气：[那么宿主，我们时空里再见。]

闭塞的黑暗，短暂沉寂后，空睁开双眼，他躺在草坪上，周朝没有寒冷，四顾一望，没发现雪山。

[1028，这次道具不会再出事故吧？]空起身拍拍衣裳上沾的草渣，扭头眺望远处一袅炊烟。

[宿主，1028在。]系统如约而至：[主脑已经完全修复好了道具，宿主放心，1028现在为你查询当下时空。]

空边往前走边等待1028，按照惯例，来到陌生的地方先观察周围的情况，相比较前两次入梦，这次的环境算是最好的，不过，即便四方看起来很正常，但氛围却异常奇怪。

什么地方会安静得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即便没有鸟雀，那矮草中也得有虫吧？

可沿着往下的小道一直走，却一声虫叫都没听见。

[宿主，为你查询到当下的时空，距离你第一次入梦的时空相差不远。]1028恰时开口：[不过，似乎也越来越接近魔神大战了。]

[嗯，知道了。]

空点头，他猜测此刻这条道应是去往最近那处炊烟的唯一道路，那黑烟拔空的地方大概是一处村庄。

[1028，现在是什么时候？]

[算算时间，应该是上午八九点。]

空神色冷下来：[不是正午？]

[不是呢。]1028突然嘴欠：[宿主，你就饿了？]

空不搭腔，他发现远处有戴草帽的行人过来，于是主动往道路旁边靠了些，随意伸手捏下一根枯草枝丫在手里摆弄，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行人擦肩而过时，指尖的枝丫坠落，他弯腰去捡。

行人并未因他的举动停下，依旧匀速往前，空没有马上拾起地上的枝丫，而是抬眼，由下往上瞧见了被草帽遮住的那张脸。

死鱼般的眼睛，脸灰黑，人在行动，却已经是一具走尸。

[宿主，1028被吓到了。]系统许是为了缓解气氛，讪讪开口说话：[什么恐怖现场，提瓦特竟然会出现僵尸？]

空起身，用脚碾碎了枝丫，咔吱一声脆响后，他往后退步，伸手拦住那人，对方没有反应，只继续往前行走，根本不搭理他，也不会因为他的阻挠停下。

空站定，目送那人远去，声音不轻不重：[你是不是又没好好做功课？不认识七七？]

1028狡辩：[当然认识，我可是在你提醒后就去做了功课，七七不就是不卜庐里的……]

[里的什么？]空双手抱臂，他的目光紧随离去的走尸，发现那人周身散出些奇怪的黑烟，再回眸看那依旧细长的黑色炊烟。

“……巧合？”

[嗯……]1028还在试图辩解：[对于七七是僵尸这件事，1028觉得可以解释。]

[我听你狡辩。]

空没再管那行尸，继续沿路往下，果然，途径中遇到好几个人都是同一种情况，全都没了意识，都变成了只会行动的走肉。

[宿主，1028觉得有点可疑。]系统似乎比空还慌张：[不然我们换个时空？现在走还来得及。]

空没答应对方，炊烟的位置越来越近，他发现远处的确是一个村庄，从上往下看发现村子不大，但农耕似乎已经完备，有很多田地，还有被拴在村口的家畜。

到这里能见到更多人，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些看似很忙的人其实都木纳着脸，没有神情，与死人无差，他们或站在门口左右晃动，或成群挤在本就不宽敞的道路中央，人多但毫不发出半点声响。

“……”空拧眉，抬脚往村里去。

那炊烟近在不远处，他穿过‘人’群，轻轻刨开一条道，终于停在村尾那间茅草屋前。

空抬头，盯着草屋上烟囱持续升空的黑烟，心跳声如雷贯耳。

[宿主……]1028声音颤颤：[1028不得不提醒你，如果你遇到危险……]

1028很负责，空如是想着，他神情淡漠，毫不犹豫伸手撩开草屋的布帘，漆黑的屋内扑鼻而来浓烈的糊焦味。

以风元素作为屏障护在周身，空踏步进去，被进门踢到的人手臂绊住了脚，他停下来，适应黑暗的双眼发现，屋里的一家人全躺倒在地，已经被烧干的铁锅下旺火熊燃，那是倒地的男主人衣裤都被烧着了。

锅灶旁，蜷缩在角落的孩童双目无光，已然变得和其他村民一样，而这小孩的身后，是空再熟悉不过的兽角，以及那绿色的头发。

“……小团雀？”

空仿佛陷入了冰窖，他唇皮颤抖，僵硬着蹲下来，伸手撩开对方粘在脸上的发丝，目睹着幼年魈满是泪痕的脸。

“……我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

·

村子的面积不大，住户也就二十几家，这里的村民或许尚未与外界有多少联系，村名无从得知。

空无法破解村民身上的邪气，他无能为力，只能在大家全都不能再依靠肢体记忆活动后，将所有村民安置在一起。

这花费了他好几个小时，等一切都安顿好后，天已然黄昏。

[宿主，距离你离开时空还有不到五个小时。]

[知道了。]

空擦掉身上的细汗，他抬头望着远处的孤山，再垂眸时，将脱在旁边的白色斗篷穿上，重新回到那间茅草屋，将幼年魈抱了出来。

“小团雀，记得你的住处在哪吗？”

“……不记得了。”

“没关系，我再给你搭个帐篷。”

抓住他斗篷的小手捏紧了许多，怀里瘦弱得完全不像这个年纪的小孩哑着声音，没有哭，却是无尽的嘶哑：“你要走了吗？”

空喉间仿佛哽住了，他抱住对方的手臂下意识紧了些，并没有回答那个问题，而是垂眸挤出个笑：“饿不饿，我给你弄些吃的？”

小团雀没说话，只垂下头，绿发将脸遮盖住。

“他们是我杀死的。”他说：“我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那声音里无法掩饰悲伤，除此之外，还有令空震惊的麻木与平静。

空不清楚距离上次与小团雀见面到现在究竟过去了多久，对方记得他，但似乎，一切的变迁也很大。

“你让我不要放弃，我有好好坚持。”小团雀说：“……但我没办法控制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