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我真傻，真的。我一直以为自己长得像佐助，还很高兴、觉得既然如此就可以照抄佐助的形象，完全不用花功夫进行形象设计了呢。谁能想到，原来我长得像斑啊！

时雨难过极了。他找不出自己有什么和斑完全不同的地方。比如，如果他长了个卷毛、或者长了个团子鼻呢，那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告诉自己：弄错啦！我才不会是斑的克隆人什么的呢！只是恰好万花筒的形状和斑一模一样而已！

但是他找不到这样与斑完全不同的特征。于是，他就很难说服自己，一模一样的万花筒形状是‘恰好’。尤其……他已经看到了被克隆出来的小号毛领子。

所以，当毛领子追着时雨进入病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面对着镜子自闭的时雨。

毛领子的脚步一下子就停了下来。他在洗手间的外面探头探脑，一时间也不确定到底要不要进去说点什么。

时雨当然感知不到他。谁要是能感知到一个阿飘，倒也是非常奇怪了。但是，这并不代表毛领子在那里探头探脑，时雨还发现不了他的存在！

【你……当年在听我说起要去殴打斑的时候，是不是觉得非常搞笑？】时雨还在照镜子，但这并不妨碍他提出问题。

“没有的事！”毛领子矢口否认。废话，即使他是个傻子，也知道这时候不能说‘没错，我觉得搞笑极了，斑要去殴打斑！太有趣了！’——何况他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不过，他毕竟是看着时雨长大的。从时雨的话语中，他也算是把准了时雨的脉络。他能看得出来，时雨还在纠结于‘我到底是我，还是斑’这个问题。

而这从不是问题。

毛领子相信他一定是能想明白的。因为，他在来到忍界之前，还有过一段人生；显然，这段人生可以作为时雨自我意识的锚点。他现在还没想明白，那也只是现在而已。

想到这里，毛领子放缓了语气，安慰他道，“你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谈话吗？”

【第一次？】时雨反问了一句。然后，他就立刻想起来，那是他三岁那年的新年祭典。就在那一天，他第一次见到了毛领子——当然，这个外号是后来取的。

“是啊，第一次。”毛领子显然也觉得时光倥偬，令人怅惘。他叹了口气，“你当时……骗我说你读过一些忍界的历史记载。”

时雨立刻感觉到脊背上的汗毛一紧。不对，等等……谁告诉你那是我在骗你了？好吧，这确实不是实话。但是，我总不能告诉你我是个穿越者，而你们这个世界只是一部漫画吧？我是有苦衷的！

但是，毛领子居然从那么早开始就知道我说的不是实话了吗？他就这么看着我表演，看了十几年？！

时雨吓的一时间都忘了自己还在闹脾气。当然，他立刻反应了过来。

‘有出息一点！’时雨告诫着自己，‘你可是斑（的克隆）！没道理这么害怕区区一只毛领子！他又不能把你怎么样！’

时雨很快做好了心理建设。毛领子也许发现了他的情绪波动，也许没有；他只是自顾自地接着说下去。

“我当时……我承认，我当时一度认为你就是斑。弄砸了一切的斑，因为某种原因回过头来，想要避免重蹈覆辙。”

‘毛领子的脑洞这么大的吗！他怎么想的啊！我和斑……这差的也太远了吧？！’时雨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现在他可以理直气壮地自称自己的眼睛确实比斑大了——斑这辈子都没有做出过这么蠢萌的表情！

于是看到他表情的毛领子也笑了一下。“不过事实证明，你是和斑完全不同的人。完全不同。和你相处一段时间就一目了然了。”他这样笑着，“要不然，我也不至于连飞雷神之术都教给了你。不仅是我，我相信镜也是这么想的。”

时雨在听他说到‘飞雷神’的时候，是真的露出了笑容。他也想到了那一段和毛领子一起攻坚克难的日子。两个人齐心协力地努力做成一件事——不管那件事究竟是什么——都是拉进心与心之间联系的绝妙手段。人生四大铁，大抵就是如此。他对毛领子的信赖当然也不是第一眼见到毛领子就达成的，当年他只是想从毛领子这里骗到飞雷神呢。但是，经过了一系列的事情之后，现在，他所有的秘密都可以对毛领子坦白。也许这么说不太合适：但确实，他信任毛领子胜过其他人。包括绳树。包括大蛇丸。当然，也包括镜。

但是，在听到了‘镜’这三个音节的时候，时雨的嘴角一下子就拉了下去。

毛领子已经帮他顺了这么多年的毛，此时察言观色，也能看出时雨的心结。

“他……他对你其实一直很好。”毛领子努力措辞，尽力不刺激到时雨。

【我知道啊。】时雨的脑袋垂了下去。【他要是一直对我不好，我还没有这么难受呢。就是他一直对我实在是太好了……】我甚至都狠不下心来恨他！

从小到大，镜在他面前扮演的一直是一个有求必应的好爸爸形象。而且，他不只是在家里扮演，而是……镜的朋友们，都对他当年‘炫娃狂魔’的表现头痛不已。至于他们的娃，新之助也好，丁座也好，更是在‘别人家的孩子时雨’的阴影下成长的。时雨毫不怀疑，他和丁座的关系一直维持在‘熟人’这个层面，和镜老爹当年疯狂炫娃很有关系。

这种事情一做做了十几年，时雨也很难把这种行为定位为‘扮演’。而且，镜老爹平时对斑和对毛领子，差别对待那叫一个明显。时雨早就认定镜老爹是毛领子的毒唯，他肯定知道毛领子对斑的心结。既然如此，他对斑有看法也是理所当然的。

既然如此，他是怎么看待一直在他面前晃悠的、‘斑’呢？

他把我养这么大，在他不停地夸赞我的时候，他的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呢？

时雨拿不准了。他甚至不敢去想——

会不会，他眼里的我，一直都只是一个好用的战争兵器呢？他究竟是在为了我的成长而欣喜，还是欣慰于一个战争兵器越来越好用呢？

时雨实在是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克隆一个斑。时雨在看到克隆毛领子的一瞬间，就能意识到他是为了复活毛领子。但是，显然，镜他……不应该是为了复活斑。斑也不需要被他复活，他本身就还活着。等等……

【他……】时雨实在是无法再说出‘镜老爹’这个词。于是他使用了模糊的人称代词，【他知道斑还活着吗？】毕竟，毛领子似乎一直都知道斑还活着！也许这是当年村子高层的共识，毕竟那么大一个尸体不见了也有够诡异的。尤其斑还是用影分身替换了尸体，这侧面帮助村子排除了这只是一次盗墓行为的可能性。说不定他们早就知道斑还活着了，只是为了避免造成恐慌，才对下面掩盖了这件事。

但是这个问题似乎很难回答。毛领子低头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我也不确定。镜在某些时候有一种超出想象的敏锐……他把一切都藏在心底，当年我对他也没有现在这么关注。因此，我只能说，他没有和我讨论过这件事。”

【也就是说，还是不能排除他把我作为对斑特攻而培育的可能对吧？】时雨这么说着，在心里给镜记上了一笔，准备看他醒来之后如何狡辩！如果他能给出个合适的理由，那当然还是原谅他啦！

“没那回事！”毛领子回答得很快，“镜不是这样的人！他在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表示了不赞同……”

他的话语停止了。

时雨猛地反应了过来。瞪着他。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阵子。终于，还是时雨按捺不住内心的情绪，先开口了。【所以……是你？】

毛领子微微侧过头，转移了视线，避免和时雨对视。

他虽然不说话，但是他的动作本身就是一种明示。时雨惊呆了。他看看毛领子，又看看自己，看看毛领子，又看看自己，终于，他排除了侥幸情绪，【所以……你确实是为了准备一个战争兵器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