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的时候那么决绝，仿佛永远都不会舍不得。于是下心头上眉头的种种，也就无人去说。

孤身来到东京却没混出个样子，这种事她死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

她在窗前没站多久姐姐就在外面敲门，真纪应了一声赶紧背上书包走进客厅。名夏正坐在餐桌前吃早饭，嘴里塞着半片吐司，打量她的眼睛亮了一下，接着含糊不清地问，「今天化妆了？」

「啊……是的。」即便戴着口罩。

「技术不错，」她挑挑眉，「我打包票没什么人能看出来。」

「……可是你就看出来了。」

「我是一般人吗。」非同一般的名夏小姐仰头灌了半杯牛奶，靠在椅背上笑眯眯地看着她，「我看了节目单，你的节目是压轴呢。怎么样，要不要去捧捧场？」

真纪歪头想了一下她带着一群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大部队站到台下助阵的样子，就觉得头皮发麻，一口面包差点没咽下去。

名夏欣赏了一会儿她的反应，「和你开玩笑呢，我下午也有自己的事要忙啊，如果有空回来看看的。」

她们一起进校门，然后兵分两路，她去教室，真纪直奔网球部。

她推开铁丝网门的时候，不二等人已经到了，菊丸没筋没骨地坐在裁判席上假寐，看到她进来，少年睁开一只半闭的眼睛，接着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真纪仰头看他，觉得脖子有点酸。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

第11章 [11]爱与天意

网球部这次吸取了去年的教训，说什么也不会办开放活动，大家前几天商量后决定做露天甜品——双手赞成的当然是菊丸桃城等人，另外一个令人咋舌的支持者则是乾贞治——「根据计算，露天甜品是获利最大的项目。」「那太好了学园祭之后大家可以又聚餐了！」「啊桃城你怎么就知道吃！」「那菊丸学长你兴奋什么！」「笨蛋！我当然是在考虑去哪里吃啊！」

这也是一个毫无含金量的项目，反正各位只要统一穿上队服往指定摊位前面一站，就能吸引众多少女的目光。通常迎宾交给手冢不二，后勤交给真纪河村，乾负责收银总之要让他远离厨房，大石在点单之余还要看好同为服务生的桃城菊丸，防止他们假公济私用客人的甜品填饱自己的肚子。

至于饮品和甜点他们大可不必费心，所有的东西都在校外采购现成的，真纪只需要常年驻守厨房负责摆盘和饮料装杯即可。这项工作的贴心之处在于，它本身就需要一副口罩。

不出她所料，学园祭开始没多久，他们的摊位就被慕名而来的同学们围得水泄不同，有个红头发的男孩子甚至还专门跑进厨房大身嚷嚷着「啊啊啊啊今年也有网球可以拿吗！超前！！！」

真纪被这个震天动地气势如虹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一抖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法式甜点翻到了自己脸上。

两双惊恐的眼睛在半空中对上了。

「咦咦咦咦咦咦怎么是个女孩子！！！超前到哪里去了！！——呜呜呜呜呜白石憋唔窝嘴巴你要干嘛——」

真纪呆呆地注视着他被一个胳膊缠着绷带的男生抱住脖子拖了出去，对方甚至还不忘探进头来向她道歉：「不好意思，没管好我们的部员，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

她话还没说完呢，那个红发男生便再度冲进厨房，脚底装着轮子似的窜到她身边，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盘子里的甜点：「姐姐对不起刚才吓到你了——这个蛋糕我可以吃吗？」

「……」

他没等她的反应就一口咬在巧克力表皮上，「唔唔唔唔这个超级好吃诶！！白石你过来！！」

「……」那是飞到我脸上的蛋糕。

她注视着男生狼吞虎咽的吃相，心里大概想起了他是谁——包括那个叫「白石」的，是曾经四天宝寺国中的部长，他们国三那年的比赛她恰好没去看，只是听说这个人打败了不二。

她正这样想着，厨房的门再一次被推开，叫白石的少年走进来，看到占据着操作台正大光明吃东西的小金，眼睛里闪过一丝愕然，接着是无奈，然后他笑了，那笑容让真纪觉得他简直是养了一个不听话的儿子。

「小金，」他说着就要撸袖子管，「你怎么又跑过来了？」

红发男生惊恐地抬起头，迅速咽下最后一口蛋糕，飞快地瞥了一眼地形后凭借本能躲到了她身后。

「……」

真纪和白石尴尬地隔着空气相视，她甚至听到身后传来咽东西的「咕噜」声。

后来白石把小金威逼利诱到自己身边，道歉后他忽然沉吟片刻，问她：「这位同学……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真纪差点想拍着他的肩膀说，好老套的搭讪方式啊少年仔，想要电话号码就直说啊，想约我吃饭也尽管来啊。

当然，作为一个勤勤恳恳的厨房工，她只是遗憾地耸了耸肩：「没有吧。我记性不好，不记得了。」

白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两个陌生人又礼貌地寒暄了几句。他前脚刚走，真纪拉开冰箱准备再拿一块甜点，就听到不二推门进来。

她手上的动作僵硬了一下。

他走上前：「怎么了？」

「吓我一跳——」她抚平惊魂未定的胸口，转身靠在操作台上，「外面人多不多？你就这样明目张胆溜出来没有问题吗？」

他点点头，丝毫没有玩忽职守的自觉，脸上的笑容柔和得能掐出水来。看得真纪在心中大呼——知不知道男女共处一室的时候这样笑是犯法的啊！

「其实是找你有事，」他瞅了眼她手中那碟甜品，「这是最后一个了吧？」

真纪拉开空空如也的冰箱，回头为难地望着他：「生意太好已经卖光了……」还被不明人员吃掉一个。

不二沉吟片刻，说那就上街一趟吧！反正也到了休息时间了。

他们采购甜品面包的西点店就在离青学两三百米的一个街区里，要买的东西太多，两个人根本带不回去，于是就和店主商量了送货上门。其实大部分事情都是不二在办，真纪就坐在他们边上安静地听，手里拿着一个香草冰淇淋——店主笑眯眯地送给不二，不二转手又塞给她，真纪没志气地咬下一口，觉得丫仿佛是在养女儿。

两个人慢悠悠地在那条长不过几百米的路上走着，二月份少有这样的好天气，连老天爷都卖足了他们的面子。真纪低头去踩脚底的空心砖，觉得暖风熏得自己快要醉了。

有些藏了很久的话一下子浮上来，抵着喉咙口。像是含着一口温热的水。

「我国中时参加海原祭，也是和同学一起去校外采购食物，回去的路上他忽然拉住我的手说——」她仰起头眉眼弯弯地看着不二，「我们逃学吧。」

「男生？」

「男生。」她眉飞色舞道，「他叫——」

真纪抬脚走进青学校门的瞬间，剩下的半句话被拦腰切断。

不二偏过头看她一眼，顺着她的目光撞上另一群人的视线。他愣了一下，上前一步笑道：「你们终于来了。」

为首的那个男生耸耸肩，「赤也早上睡过头了。」

边上有人吹了一个巨大的泡泡：「而且他还在车站里乱跑迷了路。」

于是队伍中间传来愤怒的悲鸣：「丸井学长你不要乱讲！！！明明我是跟着你迷路的！！！嗷嗷嗷嗷嗷——」

他身后有人伸出手把那头嚣张的卷发揉成了一个鸡窝：「噗哩。见到别人要先问好。真没礼貌。」

「是啊，」这次又是吹泡泡的男生，「赤也真没礼貌。跟我念：‘不二学长中午好——’」

「……」

「……」

真纪余光瞥见不二的笑容僵硬了一下：「问好就不用了。大家快进去吧，下午礼堂还有汇演。」

她注视着以幸村为首的立海大球员们三五成群勾肩搭背地走进校门，仁王笑眯眯地搭着切原的肩，后者则嘟嘟囔囔地扛着他的重量。即使是周末这群人也穿着统一队服，仿佛一道会走的风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