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你一意孤行？”

“不太可能吧，我还是很考虑其他人的意见的。一般来说我的做法是，记下他们说的话，结合我所看到的情况、分析出来的性格细节，然后选择信或者不信。 ”

“所以到头来，你还是最相信自己的判断。”

“嗯……好吧。因为我的判断一般来说比其他人更加准确？小的时候就很敏锐，可以分辨出有哪些人不值得深交，在朋友们还在靠近的时候，我就说过最好拒绝和那些人来往。之后也证明了我说的话是正确的。所以我觉得，我在识别恶意这方面还是很有权威的。”

“仅仅是识别恶意还不够。”艾尔海森扣住你的手，漫不经心地说，“有些人接近你不带恶意，甚至满怀爱意，但他们做出来的行为却可能给你带来致命的伤害。”

你道：“我不那么容易受人操控。”

“不错的性格。”艾尔海森淡声说，“但怀柔手段是你最难以防备的。你对一些看上去没有威胁力的人或物毫无警惕之心。”

你咕哝了一句：“你说的好像见过我碰上过这种事一样，我怎么没有印象？”

艾尔海森轻笑了一声：“我清楚就行。”

你困惑地看了他一眼，脑子转了转，没转出来相应的记忆，干脆把它抛到了脑后，道：“那再碰上了你就提醒我吧？”

艾尔海森应声道：“嗯。”

第190章 提瓦特学校（十五）

001.

十一月你忙得头晕眼花，正巧艾尔海森也被老师布置了任务，需要和历史系的一起离校到考古地点，现场翻译古文。

而因为这会儿你的物理成绩还算能看得过去，所以你们取消了每天晚自习的补课，打算等双方都有空了再继续补。

你熬过最忙的时候，好不容易能闲下来喘口气休息时，才想起来自己和艾尔海森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了。而最近半年你天天看他，都差不多习惯了。

习惯真是件可怕的事情。

你这么想着。

但不论是艾尔海森还是你，都没有主动给对方发消息的习惯。所以仔细算算，你们毫无沟通一个半月。

异地恋都比你们联络得多。

但你和艾尔海森也不能算是正常的恋爱关系。你很清楚艾尔海森一直处于让着你的状态，即：假如你不主动推进关系，他是不会有一点动静的。

他把你放在了主导的位置上，正如最开始你们开展关系时，本身也只是为了满足你的兴趣。

你忍不住反思了一下自己这么久以来的所作所为，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你是真的很嚣张。

仗着他的喜欢而为非作歹，只顾着掠夺而不给予，虽说艾尔海森看起来不怎么在意，他也确实得到过一些于他本人而言有益的好处。但你只要换个角度一想，你爱的人只是因为这么做很有趣才乐于和你成为情侣，实际上他并不爱你，随时可以抽身走人，换另外一个人享受恋爱的乐趣，你就突然觉得对方很是凉薄。

也许从艾尔海森的视角来看，你就是这样的。

你心里泛起一点愧疚，抓了抓脑袋，心道，要不趁这段时间……让艾尔海森断了喜欢你的想法？

感觉有点困难。对于一个很看重感情的人来说，恋人长时间的无联络会催生很多负面情绪。但对于艾尔海森这种人来说，他最多思考一下你是不是一直这么忙，然后接着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不会有多余的想法。

所以还是随缘吧。反正现在你们都忙，感情这种事，等你忙完了自己的事情再说。

你没想到的是，你这一忙就忙到了十二月底，所有的事情结束后，你回家睡了一天一夜才缓过来。而等你都忙完了，艾尔海森却还没有回来。

最开始还没什么，你如常刷题做实验学大学课程，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但可能是闲下来之后没事儿干了，思绪就开始放飞自我，你写物理写的发蒙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艾尔海森怎么还没回来。

你捏着笔，趴在桌面上瞅着那道物理大题，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写了，就放空了一下思绪，于是一个艾尔海森从里头冒了出来，敲了敲你的桌子。

你慢吞吞地收回发散的思绪，拿起手机给不会的题拍了张照，发给艾尔海森，问他怎么写。

他到了晚上一点钟才回你，那个时候你已经睡觉了，还是第二天醒来才看见这条消息。

你把他发过来的解题过程看了两遍，放下手机把思路在自己的脑子里过了过，弄清楚原理和步骤，才重新拿起手机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这条消息同样到凌晨被回复：“看进度，快的话还有半个月。”

后面紧跟着一句：“怎么，想我了？”

你几乎能想象出他一本正经地问你的样子，但再正经也掩盖不了这句话是调侃你的本质。

你有点羞赧，冷笑一声，回：“那倒没有，但是太无聊了，你再不回来我就去找别人玩了。”

信息发出去之后，你忽然发觉这句话非常不妥，于是急忙撤回，一边庆幸艾尔海森恐怕要晚上才能看到你回的消息，一边努力地想了想自己到底该怎么回复这句话。

最后你说的是：“一点点。”

凌晨两点，艾尔海森回：“我知道了。”

你琢磨了一下这句话，怎么给你一种他会尽快回来的感觉？是因为如果是你在他的位置的话，你就是这个意思？

你觉得艾尔海森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于是给他比了个心，点单要求：“你回来的时候给我买奶茶呗？要芋泥的。顺便给我带点好吃的？”

他说：“嗯。”

你奇异地有种被安慰到了的感觉。扔开手机，过了段时间再去看信息，然后悲哀地发现自己真是被惯坏了，这么理所当然地点单。都怪艾尔海森在这些小事上对你太过纵容。

然后你再一愣，啊，这个思维方式就很有被宠坏的特点啊。你没救了。

你躺平，客观理智地思考了一下这是谁的错。随后得出结论，没错，就是艾尔海森的错。

他养了一只得寸进尺的猫，非但不制止，还全盘接受，不断退让。

002.

艾尔海森答应了你的要求之后，回消息就变得不规律起来了。

有的时候是半夜，有的时候是早上，有的时候是中午，有的时候是下午。运气好的时候你发出去的信息他会秒回，运气不好的时候，要隔上两天他才会回。

所以你在这段时间被迫养成了一个等消息的习惯。

最开始这个行为并没有引起你的注意。直到某次你刷完了一张试卷，下意识地拿起手机看有没有消息进来、发现没有又放下手机后，你才忽然发现自己这个从前从来没有的行为。

它如此不同寻常。

发生在别人身上当然很普通，但在你身上就极其不普通。原因很简单，你不会等别人的消息，通常情况下，你倾向于给别人发了短信之后就做自己的事，要到对方把消息回过来了，你才会去选择性地看一眼对方发了什么，在这之前不会有多余的注意力放在等消息上。

你下意识地分析起了这个行为背后的含义。

等到艾尔海森的信息跳出来，你沉默地看着他的回复，心道，你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

你喜欢他。

003.

这真是一种奇妙的感受，奇妙到让你对这个陌生的自己好奇又恐慌。

你困惑地躺在床上想，怎么会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从最开始在花园角落里被他的眼睛所惊艳？还是从答应他的告白开始？亦或者这其实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界限，而是一个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

你思考着此时此刻自己的感受，记录着所有的不同寻常，饶有兴趣地和原本的自己做对比。

你观察着自己的数据，不得不承认，在这场名为爱情的人心拉扯的博弈中，艾尔海森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