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学升职的错误方式(211)

作者:断笳 阅读记录

弹匣推进手枪的声音如此响亮,震荡着她的大脑。她高度紧张地捕捉子弹入膛这令人安心的声音,全身心地集中,乃至于听到货仓里想起一道男人的声音时,她的身体猛然一僵,瞬间挟抢绷直了手臂。

“看来你过得不错,库拉索。”

在那瞬间,在库拉索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她伸手拨动了保险栓。

琴酒的声音在宁静的货仓中回响,仿佛一枚不容忽视的子弹,刺破了库拉索平静的表象。

那滴藏在鬓角的汗终于渗路下来,砸在焦黑的地板上。

“琴酒。”库拉索的喉咙微微一动,她的声音保持着坚定。

琴酒从阴影中现身,漆黑大衣下伯莱塔的枪口直直对准她。

这一时刻终于来临,她知道自己面对琴酒没有任何胜算。库拉索轻轻调整呼吸,沉蕴的眼睛自下而上盯着琴酒:“你埋伏在这里多久了?”

“不到一个小时。”琴酒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像是逗一只小宠物一样,丝毫没有被枪指着的紧迫感。

“那从我踏入这道门开始,你本来应该立刻开枪击穿我的四肢,反正你们只要一个活口。”库拉索稳定心神,脸上的冷静毫不动摇,她知道在这场危险的对峙中,任何一丝紧张都可能成为致命的弱点。

“为什么没有开枪,琴酒?”

琴酒的目光自上而下掠过库拉索,扫过她腿边大开的皮箱:“那里面是什么,烟雾弹?还是炸弹?”黑暗中他的眼神冷漠而锐利,“看来你们早就知道我会埋伏在这里。”

穆马巴伊港口位于孟买南部的果亚,是印度西海岸重要的矿物出口港口之一。这里来来往往的货船,大都处理煤炭、铁矿石、焦炭等货物。

在琴酒和库拉索脚下,是半个个货仓的焦炭。

“我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主动地为警察卖命。”

琴酒的眼神扫视过货仓的每一个角落,他的耳朵似乎在捕捉着微小的声响。

“不,我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库拉索自始至终都紧紧盯着琴酒的表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看到琴酒那张充满攻击力的脸上没有惊讶、没有嘲讽,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库拉索瞬间了然,她深吸一口气,低哑的声音响彻货仓。

“你猜到了。”她第一次直面琴酒的眼睛,“因为贝尔摩德给你的情报,你离开了日本,追着我来到了孟买,所以我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库拉索感受到了琴酒身上那股冰冷的气息,她的意识高度集中,身体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两人在这个充满紧张氛围的货仓中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火药桶。

“贝尔摩德。”在长久的寂静中,琴酒冷冷吐出了那个女人的名字。

六天前,美艳的荷官将情报交给他,似是而非地邀请琴酒来了场由她主导的赌博。

现在,他避无可避地站在了离日本六千多公里的土地上,受着库拉索、或许后面还有更多人的钳制,无法立刻赶回去。

晚潮拍打货船,海风从库拉索身后的小格子窗里穿袭而过,在他们周身振出隆隆声响,而库拉索的枪口紧紧对准了他。

原来赌桌上命运无常,是这个意思。

在这个危险的舞台中,听闻贝尔摩德的背叛,琴酒却并没有愤怒。一来是他很少在这种枪口相对的情况下情绪化,在对决中愤怒意味着陷入劣势。二来,听过贝尔摩德那番感慨世事无常的话后,琴酒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就在这个时候,他反而把组织即将发生的动荡放在了一边,开始思索贝尔摩德的背叛意味着什么。

琴酒、兰萨德、贝尔摩德这三个最受朗姆信任的人在组织的职能各有侧重。如果说朗姆是组织的决策者,是组织的大脑,兰萨德是组织的血液,那么负责暴力行为的琴酒就是组织的骨骼。

而贝尔摩德,她作为三人中最晚加入组织的人,短短几年就靠易容爬上了组织顶端。她千变万化的脸装点着组织漆黑的鸦羽,她本身就是组织镌刻的乌鸦,是组织符号的象征。

琴酒知道贝尔摩德藏在组织最深处的那个秘密是什么。

六天前,贝尔摩德似笑非笑地看着琴酒,说:“总得给宾客们看到一些他们想看到的,才能继续压榨赌徒们的期望和财富啊。”

在这样内忧外患的形势下,朗姆不可能找到第二个贝尔摩德,再度装点起乌丸财阀这一光耀名号,吸引那些利欲熏心的政客财阀和他们站在同一艘船上。

琴酒将目光转向库拉索。

即使库拉索脚底那个箱子里装满了炸药,倘若她走投无路引爆炸弹,舱底的木炭连着这艘货船会被炸得连个骨架都不剩。然而,琴酒依然有绝对的把握——如果他决定开枪,这场对峙他一定会是赢家。

不论库拉索有没有后援。

但是,这场生死争斗还有什么必要吗?

库拉索也明白这一点,她的鼻尖沁出汗珠,示弱地放软了手臂,重复道:“琴酒,我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库拉索并没有为警察卖命的打算,她只想为自己而活。她抬起眼睛,无声地传达自己的想法。

琴酒沉默着,海风穿堂而过,在两个人间奔流嘶号,远远地,他听到了直升机螺旋桨的呼啸。

关于踏入组织之前的自己,贝尔摩德掌握的情报是正确的——他的第一把枪确实是赌来的。随后的事情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自然,他效力最强大的国际犯罪组织,执行暴力,掠取财富,在血与火中,一步步走向权力和罪恶的顶点。

他身体里藏着人类最兽性的那一面,效力强者,漠视弱者,忠心、同理心这些东西在琴酒开来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一文不值。在组织最强大的时候,琴酒能做组织无往不利的刀,能为组织奉上百分之百的忠诚;可一旦组织陷入穷途末路的境遇,琴酒会头也不回地抛弃它。

直升机在低空悬停中掀起飓风。琴酒站在码头安全处远眺,潮湿沙尘如巨大的蝴蝶翅膀滚裹过他周身。

贝尔摩德有件事说得不对。

他的命运绝对不会放在赌桌上,任由他人制定规则来裁判。自从赌到第一把杀人武器开始,他的命运确实如他的伯莱塔那样,总是握在自己手里。

直升机隐入云层,琴酒转身离开。

组织大厦倾塌,他自然没有为组织卖命的必要。

另一边,零组公安统领的作战小组跨越五百多公里,从东京抵达群马县山林。

23日凌晨,距地球表面两千多公里以外的近地卫星悄无声息地偏转轨道倾角,微小的调整在宇宙的浩瀚中犹如一粒尘埃的变动。世界盛大而热闹,少有人知晓宇宙中这一刻安静而微妙的变化。

卫星负载室内,高分辨率相机安静地等待着,红外传感器和雷达早已准备就绪。它们组成了一支寂静的侦察军团,尽忠职守地关注着特定区域的每个细节。

凌晨十二点,控制中心屏幕上浮现目标分区图像。卫星的高分辨率相机将山川河流、树木道路一一呈现在操作员眼前。这里万籁俱寂,瘦古树梢在初春晚风中倾斜,沉睡的生命隐匿在黑暗中,显现为一片分散的热量点缀。在森林边缘,红外传感器捕捉到微弱的热量,黑暗中隐藏的人体和动态无所遁形——一小丛公安正隐蔽在指定区域,雷达感知着细微的运动,将每一个细节都传送回地面。

“图像已更新。”一名技术人员轻声说道。他在控制面板上滑动指尖,将监视区域细分为不同的部分,以便更好地进行数据分析。

“六十多年前,这里是乌丸莲耶的私人庄园。”风见裕也向留守在指挥室的FBI联合搜查官介绍,“我们之前没能查到这里,是因为庄园的地契早在六十年前就被捐给了政府充当自然保护区,而捐赠文件在多次政府交接后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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