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学升职的错误方式(34)

作者:断笳 阅读记录

——平河町三丁目,在光村凌的死亡现场。有那么一瞬间,宫纪好像失去了意识,手电筒从她的手里滚落,而她听不到别人的声音。

安室透回想着风见后怕的样子,风见拧着眉毛犹犹豫豫地告诉自己——“我被她发现了,但她……从我身边走了过去,并没有在意我。”

简直就是失去了理智,把一切都置之度外。

风见又说——“她看上去冷冰冰的面无表情,但就是让人害怕。”

“表情”。

高野秀树死亡时病房里的监控是失效的。为了探究高野秀树死亡的真相,安室透曾仔细翻过医院走廊的监控录像。

他在监控里的一片乱象中,看到了宫纪坐在长椅上,身体绷紧,好像是在忍受疼痛。那个状态,恐怕是用力到青筋都绽了起来。

她明明没有再受多余的伤,却出现了剧烈的身体反应,这让安室透很在意。

她隐瞒着什么,或许是心理或者生理上的病症,而这种病症会引起暂时性失聪和疼痛。

此时,宫纪的身体正处于这种剧烈的反应中,她的力气也在迅速流失。

安室透毫不费力地捏住了她的手腕,宫纪却将蝴蝶|刀握得更紧,她握刀的姿势已经不再标准,手指节被割得血肉淋漓,鲜血顺着指缝汩汩流下。

“把手松开。”

安室透蕴着怒气的声音回荡在仓库里。

月亮已经从苍白剪影渐渐变成了发光的、有质感的实体。

安室透左手用了点力气拿开宫纪的手腕,又探出右手,试图去掰开宫纪的手指。

宫纪剧烈地挣扎起来。

心头的怒火噌得窜起来,安室透在宫纪微弱的反击中一把按住了宫纪的后颈,将她撞进了一片铁箱后。

她的后背被按死在了铁壁上,余力震得她胸腔都在发疼。宫纪在最后的理智里避开了安室透强行去捉刀刃的动作。她将身体贴近安室透,腰腹发力的同时侧跨一步,勾上安室透的小腿想要将他掀倒。安室透向后按住她后颈的手改为死死钳住她的肩膀,两个人在打斗中同时被带到了地上。

在所有视线的死角处,宫纪的膝盖跪在安室透的身侧,手肘撑在他的耳边,安室透向后按住宫纪的脖颈。

她的最后一丝力气终于被用尽,维持着撑在安室透身体上方的姿势,整个人安静下来。

安室透发现了这一点,他看着宫纪半阖的眼睛,说:“把刀放下来。”

宫纪模模糊糊地去分辨安室透的口型,连摇头都做不到。

见她不说话,安室透微微侧头,他带着手套的手顺着宫纪的手腕内侧探进她的手心,一点一点撑开她的手指,把冰冷的蝴蝶|刀拿了下来。

宫纪没有反抗。

好疼。

好想缩起来。

疼痛像是细细密密的,针扎一样。而后这些针又聚集起来,对着她的脑子狠狠劈了下去。

就这一下,她无意识地喘息了一声。

左臂支撑不住,滑在了地上,她颤抖的指尖摸到了脏污的地面又无力地扣紧。

宫纪低下了头,脱力般地跪坐在了安室透身上。

安室透的腰腹像石头一样硬,硌得她难受。

还是滚烫的,还在缓缓起伏呼吸,烫得她慌张地要流泪。

安室透。

安室透的手掌也很滚烫,贴上了她的颈骨,又顺着脊骨一路往下摸。

她在安室透的检查下想把自己缩起来。

她微微动了动膝盖,想要从这只手掌下面跑出去。

可是察觉到她的挣动,安室透的掌心严密地按住了她的脊背。

他皱起眉,一个字一个字地开口:

“是脊椎引起了头痛吗?”

不是,不是,放开我。

宫纪慌乱地张了张口。

见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安室透的眉头蹙得更紧:“病成这样还想找人寻仇?”

慢慢看懂了这句话,她空成一片的脑子突然触及到了什么开关,宫纪生起气来,突然有了丁点力气。

宫纪狠狠捏住安室透的下颌,把手里的血全都抹到了他脸上。

她还想趁这快要消散的一点力气发出声音。

比如说:“你放开我。”

但是安室透先出了声,他的声音有点狠。宫纪听不到,却能看到他发声时眉骨上抬,眉心紧蹙,灰蓝色的瞳孔冷冷盯着自己。

“你别乱动。”

安室透被宫纪的手指揉得短暂地闭了一下眼睛。

失去视野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他迅速而警觉地再度睁开了眼,宫纪的手指仍然在他脸上作乱,指节上的血滴在了鼻骨上,他不得不为此微微偏过头。

“你别乱动。”

宫纪怔了一下。

一犹豫,疼痛接踵而至,理智又被掩埋在铺天盖地的剧烈感官下。

她咬了咬嘴唇,忘了自己该说什么,只能接受指令,不再乱动了。

安室透顺着宫纪颤抖的脊背往下摸,从脖颈开始,隔着皮肉,一枚一枚花苞一样的骨头在他掌心里起伏,最后他的手克制地停在尾椎上方。

肌肉没有应激,看来不是脊椎带来的疼痛。

是神经性疼痛吗?神经性疼痛怎么会这么剧烈?

即使身体抖个不停,即使在他的检查下害怕得咬紧了嘴唇,可她自从接受了指令后,就真的没有多余的动作了。

是谁教她的?

他抬眼,看到了宫纪如同水洗过一样的苍白脸颊,额角、颈侧都有细细的浅青色血管浮现,身上泛起一层蒙昧的薄汗,浸得她像是失了色素。

她的眼神依然是涣散的,灰色的眼珠也如同被水浸过,眼皮上下阖动,慢慢地、不知所措地一眨一眨。呼吸也伴随着这个频率,打在安室透脸上。

好乖。

终于变乖了一点。

一滴汗珠从她尖俏的下巴滴落下来。

安室透的喉咙滚动了一下。

他放轻了声音:“你有没有带药?”

安室透的手去摸宫纪的衣服口袋,宫纪却像是被这个多余的动作惊到,被命令指挥的大脑突然活泛起来,那根细线“啪”得一声断裂,疼痛如同洪水一样再度铺天盖地地涌出来。

宫纪也“啪”得一声打开了安室透的手臂。

猝不及防的一下,安室透的手臂被大力打到了地上,手背擦过地面,小臂摔在了自己耳边,腕间的手表与坚硬的地面磕出了一声闷响。

宫纪的眼珠动了一下,视线缓缓聚焦到那块腕表上面。

秒针在有节律地摆动。

滴答,滴答,滴答——

——疼痛,失聪,最长时间五分钟。

宫纪像是在如水般密织的疼痛中找到了一个锚点。她慢慢地伸出手把安室透的手腕按在他耳边,手指张开,捂住了那块表盘。

她的手指轻得仿佛一个剧烈动作就会让自己更疼。安室透小心翼翼地不再动作。

表盘被硌在手心里,宫纪一点一点低头,将额头抵在了安室透的手臂上。

她听不见,手指也在颤抖中感受不到腕表秒针的跳动。

她只是像找到了救世主那样,紧紧捂住唯一能让自己活过来的表盘。

滴答,滴答——

他们发丝绞着发丝,宛如耳鬓厮磨,在黑暗中相拥着呼吸。

本章有一点血腥和暴力元素,请确保自己年满十八岁且不会对此生理不适。

明天去考试,下次更新应该是在周日晚上十一点以后,不要等。

感谢观阅~

第24章

闪回

紧迫感在秒针一点一点的转动中缓缓袭来——炸弹的时间要归零了。

头顶残破灯管打出冷感无机质的光,电流艰难地接入接触,灯光一闪一灭。

安室透仰头躺在地面上,看着从仓库顶部的豁口,豁口边缘钢筋虬结突出构建一只冷硬窠臼,其上笼着一团孤独夜色。

他任由宫纪自己平复剧烈痛楚,当是怀里坐了一只蜷缩的猫。

时间在一秒一秒地过,秒针坚定冷酷地跳动,耳边的喘息连同颤抖慢慢停了下来,安室透自己那份微弱颤动的同情心也一同被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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