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勉强笑道：“你以后想叙旧，去璃月找那位客卿，我和他……”

虽是同源。

但时间洗礼后长成了完全不一样的魔神，去找似乎意义也不大。

“你和他怎么了？”

“我和他，至少长得很像啊。”钟离收紧神之心，抑住心澜，轻轻地说，“抱歉，镌刻在石上的契约，或许能被水湮灭。可惜，是铭记于骨血之中、不得不奔赴的契约。他日重逢，我邀你喝最好的山泉水，依你的性格会拒绝吧。”

“如果是你，我不会拒绝。”

一股酸涩涌上鼻尖，钟离转身，走进时间沧海。

很久以后。

钟离才知道当时的难受不是磨损。

智慧小草神为他检查身体，松了一口气：“幸好，你回来了。我好长时间都担心，你是不是困在时间里，或者不想回来了。还好，末日之境的火焰不断消失，给了我信心，”

“时间会履行契约。”

听到契约，小草神倏地沉默，神色有点哀伤，欲言又止，终未言语，为他展示末日之境的平和，只余星点火焰，两人静静地看着努力的成果。

钟离走到窗前眺望海洋：“我们身处的就是末日，对吧？”

这便是钟离怀疑的事。

只是，末日之镜每一次变好，小草神都欣喜若狂，所以他就一直没能问出口。然而，随着神力越来越强大，直觉越来越强烈，已经无法再自我欺瞒下去了。相信直觉，证实并接受现实。

“是啊。”小草神轻声说。

“我现在穿越的时间线，是我的梦境。”钟离停顿片刻，“还是，神之眼的梦境与记忆？”

“都不是。”

“那是什么？”

“是他们在末日之前穿越无数次，历经许多无法言说的牺牲，重筑起的真实的提瓦特。”小草神的眼眸倒映出苍翠之色，“我作为切片被唤醒，继承了布耶尔的所有记忆。魔神七执政只剩帝君，其他人都在末日中逝去。帝君告诉我，至少，让这一个提瓦特不要重蹈覆辙，然后，他在烈焰中熔成了这座小岛。”

有了海中小岛。

小草神和实验室才得以存活下来。

「布耶尔，我与你约定，终有一人会归来。或许是我，或许不是我。那人会肩负起所有，践行一直以来的约定。」在小草神独撑不下去时，刚成年的魔神带着最初的澄澈苏醒过来。

他没有归来。

他如约归来。

“这片海洋呢？”钟离问，末日烈焰焚烬，这片海洋从何而来。

“抱歉，我生前记忆没有这片海。”

果然如此。

钟离递出神之心。

原本幽绿的草元素神之心，透出湛蓝水色。小草神讶然，运起神力，感知到熟悉的澄澈，分明是朝夕相处的海洋气息，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是水龙王，这片海洋是他所化吗？”

“我想，是的。”

难怪呆在他身边会修复磨损，强大的疗愈之力源于一直以来的保护。

“在我记忆里，那维莱特先生是个严峻的人。”

“他很强大，也很温柔。”

所幸，所有努力不会白费，愿在平静的未来重逢。

想开个新文以小水龙为主角，那个，不知道有没有小可爱想看的？（眼巴巴~~）

第155章

禁狱篇

“你有人类密集恐惧症吗？”

“没有。”

“有机械郁躁症吗？”

“是不太喜欢过多的机械，但离郁躁还很远。”

“空间幽闭症呢？”

“没。”

“梅洛彼得堡，枫丹最坚固的水下监狱……在这条时间线，莱欧斯利还没当上最高管理者……犯人人满为患，秩序混乱，嗯，要多混乱有多混乱……注意事项吗？我想，以你的战斗力，需要注意的是你的狱友们，人类是很脆弱的。”

“放心，我不会对人类主动出手。”

在梅洛彼得堡的第五天。

钟离梦见了烤羊肉。

比起其他，这里的饮食才是最无法忍受的。

饼比干燥剂还干燥，汤比灰河水还浑，面条干脆坨成一团，米饭也是。最讨厌的是，厨子哈德利的态度极其恶劣，稍微提意见，就会竖起鼻子阴阳怪气：「哎呦，你都来梅洛彼得堡了，还以为在枫丹廷还是露景泉谈恋爱呀。」

若再对峙，哈德利甚至会夺走食具：「你就饿着吧！」

对他的投诉表能贴满监狱外墙。

即使如此，他还是在食堂大厨的位置上耀武扬威，挥舞大勺如同斗牛士。据说，他是典狱长的表弟。此时的监狱长还不是莱欧斯利，这个时期算是黎明前的最黑暗了。

犯人生产干活一天，饿极了，也就不管质量了。

先混饱再说。

钟离不行。

对人类来说高强度的生产，对他就是信手打发时间，没法饿到饥不择食的地步——于是就陷入尴尬境地：他看到食堂饭菜毫无没胃口，但到了晚上，又会馋得挠墙。

使用魔神之力可以解决。

但他不想。

第一次深入人类，过这种群居生活，钟离想挑战自己，想知道以纯粹人形生活的话，能到什么地步。

事实证明能到挠墙的地步。

钟离辗转反侧。

监舍区是真正意义上的铜墙铁壁，床是铁板床，翻个身能听到咯吱咯吱的声音。说起来，钟离还是使用了神力，给自己弄了一个单间。他对人类一向疏离，除了神之眼持有者，其他一概远之。

最初是怕魔神之力伤害到弱小的人类，后来是习惯。

铛铛铛。

不规律的敲击声从管道传来。

是逃狱的囚犯吗，还是同样夜不能眠的人，又或者传闻中的狱中霸凌事件。钟离揣摩着，又翻了个身，好想吃烤羊排，烤鸭也行，烤鱼也行，哪怕烤鱿鱼也是可望不可求的。

次日。

钟离来到食堂。

看着糊糊的一大碗，头开始疼，最终还是放下了碗筷和特许券。是的，特许券，监狱通行的代币。监狱的生态系统，跟正常人类的生态体系不同，这里使用特许券代替钱。

“你不吃？给我啊！”狱友把他的碗捞过来。

“哦。”

“你每天连轴转，还只吃这么一点，身体受得了受不了啊？”狱友狼吞虎咽，自个儿找了个理由，“你璃月人，吃不惯枫丹口味吧。去骷髅骨商店，找老酒鬼大鲨鱼，跟他预定璃月特产。嘿，只要特许券够多，他什么都能弄来。”

“在哪里？”

“监舍区第0215房间隔壁，0215知道吗，是……”狱友左右看看，低下声，“是麦金托什老大的房间。你去的时候，尽量避开，别给他找晦气。要不然，少不了一顿打。”

记住了。

钟离会尽量避开的，别一个不小心把狱|霸打死。

是烤鸭还是烤鹅，实在不行，甜甜花酿鸡也能解馋，钟离想着，踩上铁皮台阶，发出咚咚的闷响。路像管道般的伸进去，很干净，看得出是被特殊对待了。尽头是岔路，左边0215，右边就该是骷髅骨商店了。

商店还在深处，黑洞洞的，钟离多看了两眼。

听见一声：“新来的，过来！”

钟离回头，只见麦金托什的小弟叉腰站着，红色短发炸起，臂膀上好大一片纹身。监狱里充斥着小偷、强盗、骗子、诈骗犯、杀人犯以及为非作歹的团伙成员，当然也不乏冲动之下违法的人，及比例极少的走投无路的好人。

钟离：“有事吗？”

花臂小弟不耐烦：“叫你过来就过来！”

钟离疑惑地走过去，小弟突然伸手想揪他的小辫子。钟离灵巧一闪，让小弟扑了个空。小弟还没说话，旁边有人脸上呵呵的冷笑。小弟脸上五颜六色，横了一眼：“笑屁笑！你躲什么呀！”怒目钟离。

钟离：“……”

就这三两句话的功夫，从第0215牢房走出来七八小弟，将钟离团团围住，逼仄的空间瞬间空气都转不过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