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天既然能够这么问，肯定乌托邦里的是假的。

五条悟可以这么肯定。

那么答案就只剩下一个。

“那个是假的，你才是真正的水天。”

水天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轻声笑了笑。

高天原比他想象的更加肮脏，表面光鲜亮丽，实际上正经干活的来来回回只有那几个神明，剩下的无一不是在高天原高枕无忧，一天天只想着的如何争取自己的理由。

“上一任天御中主神便是被那帮迂腐之极的家伙逼死的。”

水天这话一出，同样身为神明，并且曾经向往自己能够获得高天原一片地皮的夜斗，眼神动了动，尝试着迈开腿向水天靠近。

水天的故事还在继续。

神明换代往往意味着没有上一代的记忆，但水天非要反其道而行之，他要让这一世身为天御中主神的夏油杰拥有曾经全部的记忆。他将高天原的家伙们算计了，也将同为自己转世的五条悟算计了。

每一扣每一环都在按照他希望的进行，包括那枚带领两人看到过去记忆的钥匙。

他不想曾经的爱人再度被束缚，他们明明可以拥有未来，却非要被那帮烂韭菜阻隔。凭什么？

就因为相爱就会被无数神明抨击？就因为他们一个是神明一个是彼岸之人而成的神器？

太可笑了。

他们根本不在乎天御中主神和谁相爱，不论是谁，都会是同样的下场。

因为他们只想一个理由，一个蹩脚的错误。

所以在初期，他还能以一己之力杀穿高天原的时候，他不遗余力的去攻击每一个参与过那场殿前逼杀的神明。

水天眼中的红色越发的明显，显眼到所有的蔚蓝几乎全部被红色吞没。

“水天大人，您……”津岛小声的说。

津岛作为一直以来都陪在天御中主神身边的神使，自然知晓主人和其那段隐秘的爱情故事，如今听到这番话，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

“不过是寿命到了。”水天声音虚弱的回答津岛。

原本他和身为转世的五条悟同时存在就是不合理的，水天能借助游戏的存在苟活这么久，已经是多番努力的结果，等到眼睛中的血红彻底吞没蔚蓝，他的生命也就到头了。

他这辈子没有别的愿望了，换代后的主神和转世后的自己能够获得记忆，看清高天原那帮伪善的家伙，就算是他死撑的百年没有白费。

津岛飞到水天身边。

夏油杰也已经松开钳制他的手，将人扶起让其靠到旁边的树上。

水天眼中的红色已经几乎盈满，只剩下点点蓝色残留。

撑着这样的身躯，水天看了眼五条悟，扫过津岛，最终将视线落在夏油杰身上。

差的太远了。

虽然脸长得几乎一样，但身上的气质并不像。

说到底，只有死亡，才能真正的带他见到主神。

水天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决定将只有杀死自己，五条悟才能得到完成的属于他本身的力量这件事藏在心里。也将五条岚卷入游戏中其实是个意外，以及他让夏油等待夏油杰和五条悟的道路不过是为了安慰年轻的小姑娘这种没有必要的事情，统统藏到心底里。

夜斗带着雪音终于小心翼翼地来到水天身边，总是心中犹豫，夜斗还是问道：“应该不算一个世界吧，我那边的高天原和你们这边的高天原？”

水天看向他，不论是刚刚的战斗，还是现在，都能一眼看出他无名神的身份。

“不算。”

水天的话让夜斗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还没有在高天原拥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土地，但那边的神明都是很好说话的。

说话间，水天的眼眸彻底变成了赤色的血红，唯一一点的蓝色也在刚刚的谈话中消失不见。

身边骤然吹过一缕风，像是为他送行一般。

微风卷起水天凌乱的头发，自他的腰部开始，整个人化作细小的粉末，加入到轻风之中。

边上谢谢插、入途中的太刀，也从刀尖开始解体，没了刀尖的支撑，刀柄之下刀身的部分向一边倾斜，却又在倾斜途中，还没落到地上之前，化作齑粉，消失不见。

津岛红着眼眶小声的哭泣。

周围众人沉默不严，就连站在远处没有上前的六道骸，也背过身体，似是不愿多看一眼别离。

五条悟在水天消失的瞬间，身形踉跄了一下，接收到了来自熟悉的本源的力量。

不合时宜的，夏油杰和五条悟的手机同时响起。

两人拿出手机，果然就见那款游戏上写下了最后的留言。

[恭喜完成任务，本次任务完成没有奖励发放。]

[恭喜玩家成功取胜，游戏自本日起，正是停止运行，所有通过游戏被召唤的角色都会在五分钟后返回，玩家也会在24小时后返回，请您做好准备。]

水天和游戏绑定，他的死亡意味着游戏的停止。

只不过夏油杰没有想到，这个游戏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让他死亡而存在的，一环一扣都将自己算在其中。

“我们要回去啦。”夜斗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不过我会记住你们的。哦对了，之后我和雪音入住高天原，也会看好那边的神明们，不会让他们乱来的。我想小福和毘沙门她们应该都不想高天原变质……”

六道骸听到，直觉有事发生，终于是从远处走了过来。

“能回去了？”六道骸问。

雪音回答道：“嗯，游戏结束了。”

凤梨头的男人点点头，没有说话。他本人不喜欢也不太擅长这种离别的氛围，走就走回就回，没必要弄得氛围多么沉重。

几人围在一起，五分钟时间很快就到了。

夜斗抹了把鼻尖，竖起一个大拇指，“再见。”

“拜拜。”

目送夜斗、雪音以及六道骸返回自己的世界，夏油杰低头去看，手机里自主安装的游戏软件以及悄悄的自己卸载了。

这似乎意味着一切的结束，但多少又让他有些短暂的不适应。

“回去吧。”五条悟提议道，一边收起了帐。

“嗯。”

随着夏油杰话音落下，两人便立刻在术式的发动下，瞬移到了五条家，若不是津岛反应迅速一把抓住五条悟的衣领，他就要自己默默一路从盘星教飞回到五条家。

五条悟和夏油杰在五条家的客厅落下。

面对突如其来的瞬移如常，五条小姐已经在这段时间见怪不怪，没有见过这场面的夏油一个激灵，原本端在手里的杯子险些被她扔了出去。

双方在盘星教大战的时候，夏油听从五条悟的话，一出门立刻打车赶到五条家，在五条小姐震惊的表情中，先是问对方索要了出租车的费用送走了出租车司机，随后在五条小姐暴怒前一把抱住好友，将其的怒气控制在萌芽期，把这段时间的所有事情都告知对方。

“冷静，杰。”五条小姐安慰好友。

夏油稳住手里的杯子，深呼一口气，问道：“结束了？敌人已经……我家没事吧？”说不出死了这样的话，夏油选择性跳过了这样的字眼。

闻言，五条悟立刻冒出一双豆豆眼，右手食指摩擦着自己的脸颊，开启装傻模式。

“？？？”夏油满脸忐忑，她不太确定到底是敌人没事，还是家里有事。

夏油杰说：“这段时间，你还是先住在这里吧。”

夏油：“……”

什么意思啊，所以意思是她家到底还是受到了波及？

五条悟已经垂着口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从楼梯上去，准备悄咪咪返回自己的房间。

“喂！你干嘛去？”夏油喊住了五条悟。

五条悟撇嘴，说：“洗澡啊，浑身都是土。”

夏油狐疑，但还是放过了对方，顺便也放过了夏油杰，任由两人洗澡收拾准备睡觉。她自己则又和五条小姐聊天，聊到了很晚才后知后觉夜深，匆匆收拾后两个人才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