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的魔药课开始时间是不是不太准确呢？有时候会延迟个几分钟，这是正常的吗？”克莱尔又问：“我有时候会认为你对快翻烂了的魔药课本情有独钟，难道真的那么容易专注吗？”

当克莱尔想通了关键，所有蛛丝马迹都被串联起来，斯内普必须接受审问。

“这个……上课时间由我自己把握……我说了算。”他硬着头皮说。

“哈哈哈！西弗勒斯，这就是原因，你给了我肆无忌惮的理由，是你让我这么做的。”

“如果把你比作家长，那么你一定是会带坏小孩的那种，”克莱尔摇摇头：“真是不敢相信，斯内普教授如此偏心纵容，你可真行啊！”

斯内普一定得反驳她了，过于忍让会让她踩到他头上：“我恰好和你的意见完全相反，我认为这种有分寸的让步是一种理智的宽容，你要知道霍格沃茨一向主张给予学生第二次机会，虽然我向来不赞成这样的说法，但并不代表我不愿意去尝试，并且介于你的特殊情况，我可以多给几次机会，以期看到你会有任何的长进。”

“那要让你失望了，西弗勒斯，我决定在你的纵容之下继续堕落，以代表我对所谓的第二次机会持反对态度。”克莱尔得意的笑着：“你又能把我怎么办呢？”

“鉴于你的得意忘形，课后辅导怎么样？我的魔药提高班最近质量大打折扣，我一直在思考问题出在哪里？应该是个别学生的水平一直在拉低进展。”

“不！西弗勒斯，”克莱尔急忙跳下桌子：“不要这么残忍，你的提高班可不是我愿意进去的！”

她甚至扯住他的衣袖可怜巴巴的说：“你变了，你以前没这么狡猾。”

克莱尔的表情让斯内普心里头一整个颤动，他也想说这句话，克莱尔，你以前可没这么腻乎。

——原来谈恋爱会让人变成这样？

斯内普此生头一回尝试，居然觉得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克莱尔的审问一发不可收拾：“坦白从宽吧，斯内普教授！不要什么都等我来发现，你还有些什么小秘密没有告诉我？”

她看上去一本正经：“情侣之间是不能有秘密的哦，这是最基本的信任，你得把自己的事情从头到尾，不分巨细都说给我听。你可以从喜欢上我的那天开始说起，千万不要漏掉隐藏姓名送给我捕梦网、福灵剂以及十二条咒语这种陈年往事，也不能忘记，因为假装不认识我，罚我禁闭这种不值一提的小事！”

于是，令学生们闻风丧胆的大魔王斯内普不得不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卑微的接受来自克莱尔的审判。

他从前因为患得患失、思前想后造成的误会需要逐一解释，以作为他隐瞒的惩罚。

这是他应得的回报！

在这期间，克莱尔要求他提供点心和茶水作为消遣。

但斯内普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食物，他不得不召唤学校的家养小精灵帮忙。

最后，因为过往的内容过于冗长，克莱尔又一再要求他叙述仔细，直到太阳快下山两个人才理清头绪。

当然，斯内普绝对会有所保留，关于去年圣诞节，他在奥尔斯顿庄园外傻站一宿的事情，是打死也不会说的。

克莱尔也绝不会想到这点，她以为这位迟钝先生是真的在那晚离开了，但她不会责怪。

她被斯内普平淡述说中的另一些事吸引了，关于他毕业后的经历。

当斯内普终于停下来，喝着红茶润润喉时，克莱尔说：“可以给我看看吗？”

看什么？

斯内普顺着她的目光移到自己的手臂。

是黑魔标记的位置。

他浑身僵硬在那里，那是他的耻辱，错误的根源。

“不，你会吓坏的。”斯内普从前被黑魔法迷了心窍，一心认为只有获取足够的力量才能掌握一切，等到幡然醒悟才发现，他陷入泥潭难以自拔。

直到今时今日，斯内普获得了更多的感悟，他想到邓布利多一直挂在嘴边的话。

爱，是最强大的魔法。

斯内普从前对此嗤之以鼻，但现在他却发现，爱已经贯穿了他人生中的一大半时间，而他却一无所知。

他终身追寻的根源其实并不是力量。

是什么呢？

是爱呀，他一直在追寻自己最爱的人的足迹。

但他以为需要先获得力量、地位甚至其他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

以至于将早已降临在自己身上的奇迹一再推却。

斯内普昨晚其实一夜无眠。

他在琢磨自己荒唐的过去，无数个日日夜夜被思念和克制占领，以至于他从不曾去思考关于如何爱与被爱。

在这一点上，他是个初学者，他一点门道都没有摸着。

克莱尔突然靠近他，然后又在他面前蹲下来。

他不需要抬头，只在思虑中看过去，就能看见她的眼睛正专注的望着自己。

就如同，她的整个世界都只有他一个人。

斯内普意识到她要做什么，他想像从前那样，凭借本能阻挡任何人触碰那个地方。

但克莱尔已经轻柔的握住他的右手，斯内普没有办法挣脱。

不是指他的力气，而是他的心无法拒绝克莱尔的要求。

一如他们现在所拥有的新的身份，看一看似乎是有必要，并且早晚的事。

坦诚……斯内普过去所吝啬给予，并为此吃了大亏的东西。

克莱尔很有耐心的解开他袖口的扣子，她极具想象力，并早已看过关于那个印记的图片。

但或许是展示这个标记的人如此重要，当她想到标记是如何出现在西弗勒斯的手腕上，当她回忆起曾经在图书馆对着那只光洁的手臂念念叨叨的时候。

她突然感到极度的悔意，她本来是可以阻止的，可是她放任西弗勒斯陷入黑暗的领地。

她以为他是真的沉迷其中，为之动容的。她以为他能从中获取属于他的未来，不论是食死徒还是凤凰社，总之他能做到他想做的。

因为她已经看到这个结局，那就是他平安回到霍格沃茨，安安稳稳的做他的斯莱特林院长。

克莱尔认为这会是最好的结果，对比和黑暗势力做对的莉莉，在食死徒队伍中被迫做出选择的雷尔，身陷阿兹卡班十多年的小天狼星布莱克。

西弗勒斯的选择会给他带来足够好的结果。

但是，当看到这个丑陋的标记时，克莱尔却感到自己无法归于平静。

又是一个关于她自以为是的证据，不只是自以为是，而且极度愚蠢。

她总是忽视莉莉提醒她的话，擅自将黑魔法划定到自己可以控制的范畴。

她总认为自己是超然于外的，仗着时间的小秘密，偷偷摸摸做些手脚还沾沾自喜。

可是，如果那些关于伏地魔的暴戾、残忍的传闻，都真实的加注在西弗勒斯的身上，如果他最后和雷尔一样后悔了……

此时此刻，克莱尔感受到的，是十足的愤怒。

她颤抖的手摸上那个丑陋的印记：“很痛吧？一定很痛！”

“……我是说钻心咒。”伏地魔用这个咒语惩罚身边的人。

西弗勒斯轻声说：“都过去了，一点也不疼。”

可是一滴泪水落到上面，他的手臂微缩了一下，西弗勒斯觉得印记被泪水灼伤，变得滚烫起来。

克莱尔的哭泣在屋子里响起：“我应该察觉的，那时候，我应该阻止你的，我不知道会这样。”

【作者有话说】

西弗勒斯，这一次，终于有人为你的黑魔标记流泪了啊……

第112章 秘密约会

——克莱尔的日记节选——

或许莉莉说的没错，沉溺于黑魔法会毁了他，我从来没有想过，斯内普为什么是斯内普，他的冷漠、空洞、孤独来自何处。

没有人天生就是那个样子，毁掉他的不是黑魔法，而是黑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