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甚尔在春日的适应性(19)
浅浅道:“没想到甚尔也会做烤苹果。”
甚尔走过去委身坐下,紧随其后地说:“那次看你做记下了。”
他等了下又说:“抱歉。”
樱抿着口香甜细腻的果肉,闻言诧异地问道:“为什么要道歉?”
“说好会在公寓等你的。”结果却晚一步才现身。
“诶,这种事……”樱指了指身前红灿灿的烤苹果,“不是已经做到了嘛,我有被好好地遵守约定。”
“白天明明说过不需要我道歉的吧,那我以后也不要甚尔向我道歉。”
好吧。
甚尔妥协地点头。
在有些居高临下的视角观察春野樱,松懈下肩膀的少女仍在抱腿蜷缩,粉色的发梢拐了又拐,或缠在其的颈项间,或坠于地面向四方铺开,不见往日被打理至井井有条的姿态。
这副眼角凝结着萎顿的模样,让甚尔瞬间想到了他们初见时的那夜。那时的春野樱也是如此垂头丧气地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再被他有意相撞。
将手揣进裤兜,那里放着两张纸票样的存在,棱角分明的边缘蹭过手指肚。
他尽力在做到面不改色,用平缓的动作将其从隐匿之处摘了出来,赤裸裸地摆到桌面上、摆到樱的面前。
那是两张电影票。
虽然是临时让孔时雨给出的主意,也不知道靠不靠谱,多半是不靠谱的吧,但他实在也想不到其他。他只是不想轻易地、回避地对待樱,更不能忽视樱的任何。
松开环住膝盖的手臂,樱软成了蜿蜒的藤曼般半趴在小桌上,侧身举起两张简洁的票,在顶部吊灯的映照下,好奇地看向票面的汉字,一字一字地念出来:“猫…的报恩[2]?二月十二日,十九点四十分开始放映。嗯……这是?”
“孔时雨推荐的电影。”
“甚尔刚才就是去买这个了啊,那我们是要去电影院看吗?”
“是。”
“好啊,说起来我还没有在电影院看过电影呢。”
说完,樱扬起一个笑脸给予了他。
到底是谁在安抚谁啊。毫无招架的甚尔在心中默默地无奈。
摄取糖分充足的春野樱将剩下的烤苹果放进冰箱保存,途中询问他怎么不吃,而实际上对甜食完全无感的甚尔在说不说实话的选项间,下意识选择了他自认为会博得好感的最优选。
他说那是做给樱的。
也许有被讨好到,少女的笑意再度挂在了稍显憔悴的面容上:“听起来我像喜欢吃独食的小狗。对了,甚尔喜欢动物吗?”
“没想过。”或者说他会更喜欢动物的内脏。
借由媒介而引申出的喜好问答,这种问题听起来像是试探,察觉到蛛丝马迹的甚尔顺着说下去:“想养动物?”
结果那个总是将猫猫狗狗挂在嘴边的樱,意外地否定得非常快。
“完全不想。在小时候有被老师的汪汪队教训过,所以不管是猫还是狗,或者是乌鸦,我觉得都是很难搞的生物。”
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乌鸦混在里面。
没给他发散疑惑的机会,春樱野又说:“而且公寓里可挤不下第二只了。”
又在说他是猫。
甚尔觉得难以理解,把他比作猫的这个设定到底起源于何处,又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迎来终点?成为这间公寓的看家猫尽管不会让他困扰,但或许他应该知道为什么偏偏是猫。
正当他嘴唇翳动,欲要询问该事时,不知是谁的手机,恰好叮叮响起。
他们俩的手机都是同款的出厂默认铃声。
自认没人会在这时候来找他的甚尔保持姿势没动,手掌撑着侧颚,靠目光追逐着樱,看其急遽站起身后快步走向玄关,将放在储物柜上的手机接通并放于耳旁。
只见樱转身对着甚尔拾起了自己的食指,比在唇前,做出嘘的动作。
“纪真?”
她的声音因来电方而显得微悦,如此直观的变化让甚尔感到不爽,干脆地扭过头只用耳朵听着春野樱讲话。
“你要搬家?去哪里?还在东京吗?”又变得关切和匆促。
“真的吗?!”
“……好,那就见面后再说。”心情显而易见地变好了,在笑,“怎么会,来东京后纪真你帮过我很多啊,一点也不麻烦……好,到时候我会和実日子一起去的。”
“嗯,回见。”
那个和他似乎都出自禅院的女人像变了场魔术,甚尔想自己明明绞尽脑汁地忙活半晌,效果却远远比不过这通过分简单的、甚至不足五分钟的电话。
甚尔视线下移看向他臂肘旁的两张电影票,静静的。
但与平和背道而驰的心中却在想:还有去看这场电影的必要吗?
“甚尔。”
是将他搅动至如此紊乱的少女在说话。
就算上一秒还在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产生质疑,可当听到从樱口中喊出自己的名字时,甚尔的身体还是不自觉中就已飞快给出反应,早早地看了过去。
绽露出不会枯萎的笑容的樱说:“看样子是事情出现转机了,这下可以心无旁骛地和甚尔去看电影了。”
他还是不能笃定。
所以问道:“……是在期待吗?”
“当然,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去看电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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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的报恩》是个剧情洁明、画面鲜明的故事,孔时雨的描述是当下深受推崇的卖座作品,讲述了主人公小春在救下猫之国的王子后所经历的冒险故事。
没有欣赏细胞的甚尔在暗淡的影院中看得昏昏欲睡,注意力在一个接一个的哈气中,缓步攀爬到了坐在他右侧的樱的身上,与这场电影主人公年纪相仿的少女正看得津津有味、目不斜视。
结果可想而知,在这一晃即过的七十分钟里,他都在似有似无地侧目关注春野樱的每个神态,至于电影讲了什么,甚尔不在乎。
直至落幕,影院内耀眼的灯光亮起,在瞬间将黑暗穿破。
因温热而卸下围巾的樱微扬颈项,在甚尔的视线里划出一道弧线,宛如没有尽头与曲折,而掌管其的少女直视而来又轻启唇齿,与他复述起他未知的电影桥段。
“我并没有做错,我救了猫咪,我的彷徨与无助,这些都是找回自我的重要过程。”[3]
樱背诵着这段台词,将抱在怀中的围巾悠悠包住了那看似羸弱的脖颈。
她站了起来,眼眸深邃地与甚尔说:“我也不会把自己丢掉的。”
回程的路上,行人连连。
“甚尔是早就知道电影讲的是什么故事的吗?”
甚尔摇头:“只是听说人气很高。”
少女笑嘻嘻地回道:“那怎么不专心看,反而总是在看我呀。”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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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
春野樱乘坐着犬山実日子的车,按约定一同从高专出发再抵达纪真的住所。
表示来过这里几次的犬山走在前面为樱带路。
而随从纪真一起来开门的,竟然还有三条活泼好动的善狐式神。
“咦?”
被扑了个正着而脚下不稳连连后退的犬山惊呼,她努力抱住怀中的善狐,同时向前打量着面色红润,毫无因咒力消耗而变得虚弱模样的纪真。
问道:“你怎么回事?”
“先进屋吧。”纪真撸过狐头,先一步把自己的式神们往房间里领。
都倍感困惑的樱和犬山两人在相视过后,只好一前一后跟着纪真走进其的公寓。
里面的家具、物品大多都已经被装进了封条好的纸箱里,大大小小罗列在墙角,仅剩些大型家具还被保留在外。看样子是与樱的公寓相差不大的面积,因此变得十分空旷。
“我去给你们找东西喝。”
等茶水就位,见来客都已经落座,纪真这才跟着坐下。
她正色道:“先说最要紧的。”
“歌步和京都的那位有马同学,确实都已经死了。但是啊,因为我机缘巧合地遇到了一件……嗯,特别奇幻的事情,他们俩现在就都变成我的神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