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甚尔在春日的适应性(95)
“他不是正在和六眼的那两个后辈筹划开网店的事情?”
“是啊,因为悟无论如何都坚绝不松口,所以孔先生已经准备另寻商机了。他说很看好互联网的前景,就非要拉上七海和灰原。哦对,我也有入股,不过签的是老公你的名字。”
目光追逐于已经走下床且正在拉开窗帘的女子,甚尔眼角一跳。
他抖开被褥,站起身:“就算孔时雨受这个影响而失业,也不代表我——”
额,失业?
但他好像自打离开禅院家后,就一直都是无业人士,或者说是灵活就业人士。
咽下这段话的后续,甚尔转而问道:“怎么没跟我提及过?”
推开窗户通风,明净的晨光在朝她的容颜靠拢,卷起发梢的春风兀地拂来,似乎能看到樱花花瓣的翩然洒落,有些刺眼。
樱双手背于腰后,吐舌道:“我以为孔先生跟你说了。”
又赶紧摇晃手指在身前兜圈儿,连忙找补:“你们不是在前两天还一起去喝酒来着的吗。”
甚尔说:“那天全程都是在听夜斗发牢骚。”
似乎是就此立即联想出那副场景——酒精耐受性拉满的甚尔黑脸静听,打着酒嗝、又话不成句的夜斗哭诉“日和什么时候能想起我啊”。而有些人虽自称不喜欢饮酒,但每逢这种邀约,在大多数的情况下也还是会前往的。
脑中的画面,讨喜地让樱笑了出来。
伴随着她清亮的笑声,卧室的外面也同样响起一阵敲门声。
门外的惠:“你们再腻歪下去,入学式就要迟到了。”
还有附和他的玉犬:“嗷呜——”
从屋内转动把手打开门闩,随即映入樱眼帘的就是学校制服已服帖上身的惠,她双目跃然大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俯身揽住根本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的儿子。
这是什么更加清秀的缩小版甚尔!
与之贴脸蹭起来,感慨:“好帅气的惠惠,真可爱啊。”
惠:每当美美子看到玩偶时也会做出类似的反应,嗯……所以他是玩偶吗?
如果被樱得知他心中的这个疑惑,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否定道:不是能动性较差的玩偶,是灵活又乖巧的猫咪啦。
任由摆布地被抱紧又亲了亲,直到樱吸够了这只黑毛碧眼的小猫,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
摸摸惠素来不服管的头发,使得其的凌乱程度更上一层。
樱站直身体问道:“早餐想吃什么?”
“来得及吗?”
他担忧地瞟了眼秒针不停的钟表。
有备无患的樱很是轻松:“来得及来得及,妈妈可以咻——地一下就带你和爸爸过去,所以不用担心尽管说。”
“……”
惠看向紧随其后踏出房门又正在满脸不爽给马甲系扣子的老爸,对方在听到这句话时,明显神情的不自然程度有在加深,父子俩对视一眼。
异口同声道:“烤面包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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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惠就学的学校就在筑波市研究学园地区的内部,甚至是夹在筑波大学与春野家的中间的位置,只要提前十分钟做好出行的准备,都用不上甚尔开车。
经济全球化的大势之下,曾被虚晃一枪而重创过的非术师的社会经济状况,在渐渐地向上勉强攀爬着,东京以外的地区都在有所回涨的房价是最明眼的体现,许久前单靠甚尔祓除特级怨灵所得到的酬金就能全款买下的一户建,现今再看,那估计是要再额外补贴不少钱的。
惠听此,马上便说:“等我入学高专后,也会努力接任务挣钱的。”
“嗯?”揽住他肩膀并行的樱在诧异过后,紧接着笑道,“咱家虽然做不到悟那样让你去大手大脚地花钱,但银行里的储蓄以及不动资产,还是足够让一家人都不愁钱花的。”
对此还没有固定概念的惠,有些狐疑:“是这样吗?”
跟他开玩笑:“比如爸爸的咒具,单是寄存在你影子里的那两把就可以再去买十套房了。”
“!”
被震撼到地低下头盯住自己脚下的影子,又隐晦地瞥向甚尔,惠微微沉默了片刻:“……我还以为,老爸他光是赌博就——”
“喂,那只算作是闲情逸致。”
甚尔立刻脑瓜崩警告。
笑吟吟地看着这个殊不知何时就已长到自己胸前的孩子,樱也没想到还有这么层误会在,她和甚尔都只是习惯于当下的生活所以很少会购买奢侈品放在家中,毕竟从认识起两人对生活质量的需求就半差不差,不少电子产品与智能家居都还是在发现有需求时才购置的。
于是她继续给惠科普着:“先不提爸爸赚的钱,可不要小看能作用于旁人身上的反转术式在咒术界的地位。”
话不用说完,惠就已了然地点头,他当然知道偶尔会有陌生人通过孔时雨联络自己的父母,平时大人们聊这些的时候没有避讳过他。
不过樱有点纳闷,她歪头问道:“就算没有明确说过这些情况,但咱家看上去应该也算不上是什么会出现经济危机的样子吧?小惠不用操心这些事的。”
惠:“……”
甚尔:“你看我干什么?”
“都怪老爸。”
“啊?”
感觉受到无妄之灾的甚尔扯起紧扣在喉结处的襟口,跟樱对视着解释:“我没做过多余的事。”
如梦幻般的晚樱仍绽放在通向群青天空的枝头,惠身着灰蓝短裤,一丝不苟的深蓝色西式外套上还佩戴有铜金色的校徽,如此装束走在没有尽头的道路的内侧,而他翠绿的眸子被这一切衬映得似真正的春天。
他抿唇笃定地说:“怪老爸。”
“……再说就要给你点教训了啊。”
难得出席在春野惠校园活动中的樱,略显兴奋,拉住斗嘴的父子俩在校门口的校牌旁还合影好半晌,直到前来逮人的教导主任匆匆赶至,这才从意犹未尽的樱的手下夺走了惠。
没有跟自己合影的重点对象后,樱只好作罢去看视野内海拔最高的那座主教学楼上的钟表时刻,在得知时间确实已经不早时,便拉起甚尔的手准备前往目的地。
“似乎又该去洗照片了。”
“注意有道牙石。”
“嗯嗯。”
甚尔寻找着通向校内礼堂的指示牌在前领路,而被他牵在身后的樱则沉浸地翻看着相机里的照片,两侧不时有其他的学生与家长路过。
直到两人落座于举行入学式的大礼堂时,樱都还在捣鼓手中的相机,时不时又会发出非常小声的惊呼,诸如“这张里的惠惠也太可爱了”、“哇,出镜的老公好帅”、“怎么还有悟”、“这张还在跟杰扮猪嘴……他们是什么时候把咱家相机拿走的”。
眼见身前的位置已快满员,其中稀稀落落的交谈声也在随之被渐渐地压低,观至此景,甚尔侧头贴近正捂嘴且身周泛出小粉花的樱的耳根。
低声道:“要开始了。”
“!”
闻言,樱立即抬头,准备就绪地举起相机,跃跃欲试。
见到此景的甚尔不禁哑然失笑。
并不复杂的开场白与校长、教师代表的讲话后,所被春野夫妻翘首以盼的便是——
“新生代表,春野惠。”
“是。”
似乎在不久前,还只是个被抱在怀里都需要他谨慎地控制力道的糯米团,牙牙学语时也要牢牢箍住他的手指借力,这才能小小地、一点点地向前迈出一步又一步。
而彼时高台上站得笔直的男孩,正在不怯场地脱稿发言。
甚尔从未想过惠能做得如此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