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股强大的冰冷的审视带来的压迫感散去，青鸟见弥不动声色的在心里松了口气，这下可以沉浸式投入了。

再三确认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夏油杰】离开了。

几分钟后，一道身影凭空出现。正是收到伊地知的消息，反应过来被背刺了一手急忙赶过来的五条悟。

钉崎野蔷薇和虎杖悠仁离得不远，五条悟一眼就将二人尽收眼底。

前者晕过去了但性命无忧，后者他再来晚一些，尸体都僵硬了。

最能体现出一个人情绪的眼睛被罩住，看不清五条悟的神情。只有那张阴沉的脸，传达出他几分内心的真情实感。

五条悟生气了。

这位咒术界公认的最强很少生气，毕竟在他那个位置几乎就没有做不到的事，得不到的东西。

五条家如今也成了他的一言之堂。

除了想要给宛如死水一般的咒术界重新洗牌，五条悟就再没有别的烦恼。

其实以五条悟的实力和地位，放着不管可以过得很好。天底下不顺心的、看不顺眼的事太多了，哪管得过来。

但五条悟不知道抽了哪根筋，九年前从绝不多管闲事管谁谁谁去死......到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我要改革咒术界。

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实际上，他这几年的变化大到只要知他曾经几分性格的人都不可思议的程度。

家入硝子可能知道什么，不过这位女士从学生时期就相当缄默，现在更缄默了。

五条悟的呼吸在某个瞬间紊乱了一下。

从收到伊地知的短信的那刻，内心的不安就涌上喉头。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看短信，因为那时正在忙，抽不出空。等到手上的事情结束，他再看到伊地知的短信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三十分钟，黄花菜都凉了。

五条悟紧赶慢赶，一路瞬移加持，却还是晚了。

什么样的关于特级咒灵的任务需要才入学的一年级生去做？他们连理论都才学到十分之一。

别扯什么未苏醒的咒胎，这借口苍白得就差写上蓄意为之四个字！

那些高层和他一向不对付，现在出此计不仅仅是害怕虎杖悠仁，想快刀斩乱麻处理掉这块烫手山芋，顺便还可以除掉他的幼苗，一石二鸟，想的可真美啊。

空气中仿佛有看不见的力量挤压，四周开裂出现缝隙。

伏黑惠跑出去通知伊地知需要支援，刚说完，就听见清脆的破碎音。

伊地知从伏黑惠口中得知情况，脸色霎时白白的一片，仿佛被抽去了血色。一开始的不祥预感居然成真了，愧疚感压得他喘不过气。

那声破碎音他也听到了，心慌之中，伊地知想起了什么，颤抖着手扶了扶下滑的眼镜，说道：“应该是五条悟，之前你们进去的时候我总感觉不对劲，给他发了条短信......”伏黑惠愣了下，随后转身冲了回去。

“伏黑同学？等一下......里面情况还不确定！”伊地知看着很快就跑没影了的伏黑惠，感到寒风秋叶瑟瑟的凄凉。

玉犬白不久前陨落，伏黑惠还剩下玉犬黑。他召唤出玉犬黑，让它带路。

没时间沉浸在从小陪伴自己的战友兼好伙伴丧命的悲伤痛苦，伏黑惠心脏怦怦加速。

生得领域已经消失，刚才那声破碎音想必是生得领域被打碎的声音。

虎杖，钉崎......伏黑惠想起之前虎杖悠仁执意自己留下来拖住特级咒灵，让他去找钉崎野蔷薇。可找了一圈都能找到钉崎野蔷薇，家入硝也不见踪影，两个人就好像去了另一个空间，玉犬黑闻不到他们的气味。

他像个无头苍蝇转了好久，阴差阳错找到了出口，不能把时间都耗在找人上，于是他跑出来呼救。

五条悟来了的话，那有没有可能......伏黑惠明知概率极小，但还是忍不住往好的方向想。

——不如说他不敢去想残酷的现实。

玉犬黑在前面奔跑，伏黑惠在后面用尽全力跟上。快点，再快一点......！

“呼呼......”伏黑惠终于看见了人影，认出了那是五条悟，感到安心的同时焦急的出声道：“虎杖和钉崎......”话语戛然而止，宛如被扼住了喉咙，挤出一声气音。

瞳孔骤然缩小，伏黑惠看见两个同学接连倒在不远的地方，野蔷薇身上看不出伤口，但起伏的胸口证明她起码还活着。而虎杖悠仁那边，胸口破了个拳头大的洞，苍白的脸没有血色，唇泛着一丝乌紫。

伏黑惠愣了下，仿佛遭到了重击，脑袋里一阵嗡鸣。

他张了张嘴，大脑一片空地跨过废墟，跑到虎杖悠仁身边，蹲下身将手凑到少年鼻边。

没有鼻息。

手抖了下，不小心碰到一点肌肤。

凉凉的。

五条悟从伏黑惠出现到现在呆呆的单膝跪在虎杖悠仁身边都没有说一句话，直到伏黑惠沉默的站起来，攥紧拳头。玉犬黑注意到主人糟糕的情绪，凑过来用头蹭了蹭伏黑惠的手，好似在安慰。

“抱歉，来晚了。”

伏黑惠低低的“嗯”了声，眼眸浮现浓浓的悲戚。

那道嗯并非是应五条悟的话，只是下意识的回应。

五条悟错了吗？

没有。

这起悲剧的真正原因，是因为他们太弱了。

因为太弱，所以被杀，谁都没有错。

第24章

五条悟并未跟随大部队离开，走到一半他用突然想起了什么的语气说你们先走。

然后重新回到少年院发生战斗的废墟中，似乎在审视什么。

附近的咒力残秽很奇怪——排除掉那个十.有.八.九被两面宿傩解决掉的特级咒灵（现场掉地上的宿傩手指可证），虎杖悠仁和两面宿傩在这里可以看作是一个人。钉崎野蔷薇在场，但没有她的咒力残秽，家入硝不见人，却有他的咒力残秽，此外，还有另一股来历不明但隐隐给他一种熟悉感的咒力残秽。

总之，现场总共有四股不同的咒力残秽交缠。

其一是两面宿傩留下的。

其二是特级咒灵留下的。

其三是家入硝留下的。

其四......就是那股他觉得熟悉又陌生的不明人士留下的。

至于为什么如此确定其二是少年院的特级咒灵留下的，而不是别的什么人留下的，五条悟的六眼在这其中起到了决定性作用。

六眼会自动收集周围的信息，然后五条悟在脑内快速分析，加之六眼有破解所有术式的功能，分辨一个咒力残秽是轻轻松松没有难度的。且不会失去准度。

少年院内只有那个特级咒灵会四处活动留下它的咒力残秽，这一对比已是板上钉钉。

好熟悉。

到底是谁留下的呢......太奇怪了，他居然翻找了记忆半天愣是找不到一个对得上的。

对别人来说正常的事放在五条悟身上便变得不正常，普通人会忘事，五条悟绝对不会。即使是他不会放在眼里的人，只要六眼自发收集过他的信息，五条悟之后想要找他的时候也会立即从意识深海找出来。

六眼就是这么逆天，堪称bug。

不然维持了几百年的平衡也不会因为一个六眼的诞生被打破。

矛盾出现了。

觉得熟悉→一定是在哪里见过翻找记忆→找不到奇不奇怪？简直奇怪的要死。

可真是个不详的征兆。

五条悟警觉起来，意识到他可能忽略了什么，走进了某人的阴谋里，看不见的大手将他和他周围的人虚虚围住。

变得警惕的五条悟之后还会不会上当这里暂且不谈。

另一边。

【夏油杰】游荡在繁华的东京街头。

普通人看不见他，但和他擦肩而过时会莫名的感到一阵阴冷，纳闷的搓搓手臂，随便嘀咕两句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毕竟是看不见的‘不存在’之物，也没有渠道了解诅咒的普通人自然不会有多警惕。

当然，也有那种灵感很高的普通人，这类人虽然同样看不见咒灵，但他们能敏锐的意识到附近有危险，然后想办法去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