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组酒厂打工日记+番外(20)

作者:落瀑 阅读记录

他蜷缩起来,几乎要抱住自己的膝盖,很缺乏安全感的姿势,但森鸥外觉得这大概是因为失血过多带来的问题。

他是在诊所门口捡到太宰治的。

才一天不见,这人就从活蹦乱跳变成了半死不活的可怜样,天未亮时他打着手电照见门口一张苍白的脸,险些没把魂吓飞。

森鸥外参加过常暗岛战争,又经历过比这贫民窟人吃人还残忍数倍的事情,乍一见到一具生死不明的物体躺在那儿,他第一反应是该如何合理抛尸。

再一看,这不是白天才离开的太宰治嘛。

苍白的脸色,毫无血色的唇,衬得眉毛与发丝愈发暗沉,鸦羽般的眼睫乖巧地覆在眼下,拉出一小片阴影。

还真挺鬼片的。

“太宰君?不会是在这里睡了一夜吧……”他上前摇晃,却只摸到一片冰冷的肌肤。

森鸥外惊得又去探了一下太宰的呼吸。

还活着。

只是很微弱。

他忙不迭地将太宰治抱进小诊所,美好的一天,从抢救开始。

他是搞不明白为什么这小孩出去一天就把自己弄成了失血性休克,储存的珍贵血包都用在了太宰治身上,他几乎能听见金钱哗啦啦流走的声音。

真的很心痛。

但又很奇怪,因为森鸥外给太宰治做了检查,完全没发现有什么会造成大出血的伤口,仿佛那些血液是从身体里凭空消失的。

人的身体流失少量的血液会感到兴奋,但一旦在短时间内流失超过20%的血液,就会陷入不同症状的休克之中。

非常危险的状态,好在太宰治命大,没有就这样死在小诊所门口。

森鸥外又开始怀疑第二件事。

是谁把他送到门口的?还是说他自己强撑着来找他求救?

如今太宰治昏迷着,这些疑问也只能压在心底了。

忙了一早上,森鸥外松懈下来的时候已经完全天亮了,他看着蜷缩在简陋病床上,仍旧因为身体不适而蹙眉的少年,默默把棉被往上拉了一点。

他目光忽得落到太宰治颈侧,白莹莹的肌肤上有两枚不大不小的红痣,比芝麻粒还小些。那位置很靠近致命的血管,医生下意识觉得古怪。

他恍惚了一下,想不起来自己以前有没有见过这两枚痣。

他又盯着看了一会儿,指尖触碰到太宰治颈侧微凉的皮肤上,代表生命的血液正在艰难但顽强地为全身供给氧气,即使太宰主观上再怎么渴望死亡,他的身体依旧十分向往活下去。

“林太郎。”爱丽丝端着水杯走过来,清脆的声音里带着点疑惑,“你很喜欢太宰君吗?”

“我最喜欢的当然是爱丽丝酱~”森鸥外回过头,露出一张没打理好、不仅长着胡茬头发还七零八落的大叔脸,眼睛眯成“==”的简单形状,看着特别像是什么不正经的坏人。

爱丽丝重重地把水杯放在桌上,杯中的液体顺着惯性溅出来些许,沾湿了她的手指。

紧接着她气鼓鼓地推开了森鸥外递过来的袖子,拒绝用这条白大褂擦手:“林太郎,你可以去工作了。”

“爱丽丝……那你呢?”

爱丽丝坐在小板凳上看了一眼森鸥外:“当然是在这里看美少年,难不成去看颓废大叔?”

森鸥外顿时露出受到伤害的凄惨脸色,整个表情变成委委屈屈的Q版,泪花以无法想象的速度往外挤,马上变成了两条柔软的宽面眼泪:“爱丽丝——”

“不准用我的裙子擦脸!”爱丽丝一整个炸毛,“好恶心,林太郎好恶心。”

受到一万点伤害的森鸥外终于死心,迈着虚浮的步子去工作了。

来看病的人都知道森鸥外有一个非常宠爱的幼女,虽然女孩子有些调皮,会斗嘴,但这也是他们关系好的证明嘛。

他在这小诊所忙忙碌碌,偶尔有病人上门。森鸥外野心勃勃,并不想单纯当个济世救人的医生。常暗岛战争失败后,他也和自己的老师谈过一次,然而森鸥外仍旧有些迷茫,一腔理想抱负忽然空落不知道往哪塞。看着乱糟糟的横滨,身体上闲不下来当了个见不得世面的情报贩子,心里却还没想好具体的未来。

“爱丽丝?”

“森医生,怎么了?”面前的病人感受到森鸥外一瞬间的走神,出声问。

森鸥外的脸色忽得有点僵,又很快恢复:“没什么,我想爱丽丝又调皮了。伤口一周内不要碰水,三周内不要用力,否则我也没办法救你第二次。”

“谢谢医生。”

森鸥外不急不缓地送客,门一关却立刻走向内室。

“爱丽丝?”

爱丽丝哭唧唧地从角落里跑出来:“林太郎……我、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森鸥外揉着爱丽丝金色的长发,把女孩抱起来。

“我碰到太宰君的手指就忽然失去了意识。”爱丽丝没有反抗森鸥外的动作,手指抓着他的肩膀,蔚蓝的眼瞳满是幼鹿般的惊慌。

鲜少有人知道,爱丽丝其实是森鸥外的人形异能力,只不过由于某些恶趣味被设置成这样鲜活的幼女模样。

比起爱丽丝,森鸥外就显得冷静许多,打开内室的门。

太宰治依旧还在昏迷,看起来脸色好了一些,安安静静躺在床上没有醒来。

“除了碰到太宰君的手,你还做了什么?”

爱丽丝摇头。

森鸥外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深邃且微妙起来。

——人生总是会遇到各种奇怪的事情,比如说走路上就这样突然地捡到了一颗珍贵无比的钻石。

这可叫他如何舍得松手。

……

因此太宰治悠悠转醒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森鸥外那诡异的脸色,眼神仿佛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在看什么可以被拿去称量的宝贵物品。

总而言之,很变态。

他难受地吐出呻.吟:“为什么……”

“森先生,难道你也在三途川吗?在这里见到你真是太令人遗憾了。”

“清醒一点,你还活着。我也还活着。”

太宰治翻身蜷缩起来,把被子盖过头顶,一副不想相信的模样。

“才一天就把自己弄成这样,某种意义上太宰君也很了不起。”

“我还以为……”太宰治闷在被子里,透过来的声音便显得很微弱,“算了。”

“好好休息一下吧。”

现在放下一切思维,去休息才是正确选项,但太宰治和正确选项之间向来是可遇不可求的关系,他在被子里眨了两下眼睛,真情实感地思考起为什么费奥多尔没有真的把他弄死。

晚上的时候应当是真的抱了杀意,但自己休克昏迷之后他又停手了。

太宰治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伤口,好像根本没伤口。如果不是现在的身体情况证明了他确实失去了大量血液,太宰几乎要开始怀疑晚上的事情是一场梦了。

费奥多尔应该是用了什么办法帮他止血。

吸血鬼的心思好难猜。

说起来那颗心真的还有在跳动吗?

太宰治不觉得费奥多尔想杀死他是什么意外的事情,甚至正常得不行,谁叫他自己偶尔也会冒出那样的想法。

完全没有那样的想法才是奇怪的事。

又再次想起那张惹了事的gg纸上,对费奥多尔的简单描述。

好。

他彻底睡不着了。

太宰治刷得一下从床上坐起来,马上因为过于猛烈的起身头晕眼花,险些又倒回去。

手上的针头还在缓慢地把冰凉凉的溶液输送进苍白手背里,青紫的血管格外明显,太宰治盯上几秒,干脆利落地将针头拔了出来,踉踉跄跄往外走。

——被森鸥外牢牢挡住了去路。

“你要去哪儿?”

太宰治漠然抬头:“森先生,你是我的监护人吗?”

“太宰君,我这边的治疗可不是免费的,你得付出些代价。”

“多少钱?”

森鸥外报了个数,他这时候还算良心,没有虚报,确实是太宰治在他这儿消耗的资源所花费的。当然,收费仍旧比一般的医院要贵许多,黑诊所嘛,既然肯收来历不明的伤患便不能要求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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