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长大了啊。

被排斥在外的家长五条悟莫名心酸，超大一只的青年也将背往栏杆上一靠，仰头看着星光灿烂的天幕，天穹般的双眼散漫没有落点，问出的问题却牛马不相及。

“飞鸟，这个世界对你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五条悟从小被当做神子养大，在没遇见夏油杰之前，他看这个世界的态度仿佛高居于神端的神灵。在来到高专后，经历了种种的五条悟虽然走下了神坛，但独一无二的强大仍然让他有一种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孤独。

而这种孤独，他在第一次遇见飞鸟时就感觉到了，这个孩子仿佛在玻璃罩外注视着世界的旁观者，她也会为这个世界的生灵牵动喜怒哀乐，但更深的联系却没有了，所有人都被她拒绝在世界之外。

还能是什么呢？只能是一个真实度高的虚拟游戏，不将这里当游戏的话，我要怎么坦然地将在这结下的羁绊都抛弃，然后继续前行呢？

再怎么真实，这里都不是我的归途。

我沉默了一瞬，转头看向五条悟，语气中带着点惊讶。

“五条老师什么时候换成了这种知心大姐姐的人设吗？”

五条悟做作地叹了口气，失落又伤心地捂着胸口，眼眸洞悉般地对准避而不答的我。

“飞鸟酱，老师这么好看的知心大姐姐都不能让你敞开心怀吗？好心痛，哭哭。”

我睫毛微敛，移开与他对视的眼睛，语气冷酷。

“抱歉，我是年下档，所以不能哦。”

空气中一时有些寂静，五条悟听懂了我话语里的拒绝，无声地叹了口气。

如果五条悟只是我的师长，他不会再问下去，但他还是咒术界的最强，责任让他不能忽视察觉到的暗流。

我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那堵墙，左手伸出，无形的结界覆盖整个阳台。

剖白心迹没必要，但和五条悟打起来很麻烦，我又不是没长嘴，针对天元和羅索的计划也不是不能透露给他，五条猫也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更何况还有当年那位星浆体天内理子的旧怨……

说起来，要引蛇出洞，这个消息本来也会从隐秘渠道传出去，但是五条悟，我不说的话，……这个之前被总监会和御三家联手架空，这两年相关的情报资源又被我撕裂垄断大半的最强能不能收到真不好说。

毕竟，五条老师可是相信教育改变一切的极端和平主义变革派啊！

一分钟后……

五条悟撑着下巴，狐疑地上下打量着我，你不对劲四个字写满了整张脸。

我；“……”

不就是以前偷偷和政府勾搭，藏了几只特级咒灵，隐瞒了那么一点点信息……至于嘛！

事实证明，很至于，前科太多的人总是容易让人丧失一点点信任感。

“飞鸟，超可疑诶，这种时候主动说这个，转移话题也太明显了吧。”

“我的问题，对飞鸟来说是很难回答的吗？”

那双号称能够洞察一切的眼睛紧紧地望着我，纯粹，如同一尘不染天空般的六眼仿佛能够倒映出我的所有心思。

我微不可查地避开了他的视线，语气重新变得冷淡。

“是。五条老师，我不想回答的问题，你应该清楚，你是问不出来的。”

所有人都离开后，公寓内再次安静下来，我支着腿，斜靠在墙上，语气淡漠。

“真人，玩够了，还不出来吗？”

空间微微泛起波动，已经恢复成少年体型的咒灵乖巧地盘坐在地上，两只手耷拉在身边，仰头将脸颊放到我的掌心，眼角下垂，直直地看着我，语气委屈又带着浓郁的酸气。

“飞鸟设了结界，我什么都没听到……飞鸟也一直在和他们玩闹，还和那个混蛋六眼一起假装没发现我！”

我审视地看着这张脸，交错的缝合线让手下的触感冰凉中带着些粗糙。

咒灵还真是得寸进尺的生物，我心情平静地想着，随后俯下身体，停在与他只有一纸之隔的位置，与那双呆愣片刻后激动到瞳孔收缩的灰色眼眸对视。

“不通知我，任由他们哄骗虎杖找过来，不就是自信事情会如你所愿吗？”

立场不同只会越交流碰撞越消磨感情，真人的确没抱什么好心思，不过这会儿脑袋晕乎乎变成浆糊的咒灵察觉到了危险也不在意，只是托长了调子，甜甜蜜蜜地蠕动着嘴唇，目光灼热地盯着我的脸颊。

“飞鸟，飞鸟……”他嘟囔着，黏糊糊地，兴奋地宛如一个第一次去捣蛋的小孩子。

“飞鸟的本源不是爱吗？我可以亲一下嘛，好不好，好不好……”

本源是人类之恶的咒灵脑子里有一堆乱七八糟的知识，但在这种事上却意外地对那些激烈的肢体纠缠动作没有兴趣，只是喜欢人类那些亲呢的，温情的贴贴与亲吻。

比起掺杂着欲望的东西，这好像才是纯粹的爱，象征着我将本源投射在他的身上。

我眨了眨眼，惊奇地看着他，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是纯爱系的吗？不过……

“当然……”

剧烈的疼痛随着术式的发动传遍全身，真人瘫软在地上，此时被奖励痛楚的快乐都没能压倒他心中排山倒海的失望。

好感度没有变化，我弯了弯嘴唇，笑容恶劣，凭空催生的枝条将咒灵拖到了我的身前，轻地像羽毛一样，宛如幻觉的触感轻轻在冰凉的，带着缝合线的脸上擦过。

他瞪大了眼睛，额外加强的拟人神经系统准确无误地捕捉到这转瞬即逝的触碰，灼热的，几乎将人淹没的快乐从神经末梢一路火花带闪电地传进神经中枢，成功让那个模拟出来的处理信息器官大罢工。

[真人，好感度:99]

啊，今天总算有一件好事了。我伸了伸懒腰，将木头人真人丢在阳台，心情愉悦地转身走进被清理过的房子。

时间在看似平淡的生活中缓慢流逝，虎杖悠仁在真“死去活来”的训练下终于成功掌握了反转术式，肉/体强度更上一层楼的同时咒力水平也达到了一级，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眼睛已经失去高光的虎杖悠仁宛如一块破布一般摊在训练场的沙发上，眼神空白地望着挽起袖子的我，耳边有强制舒缓精神效果的三星道具迷幻音乐盒都无法让他精神起来。

[迷幻音乐盒（三星），使作用对象体力消耗速度降低100％，精神力恢复速度增加100％。ps:某个奴隶主出于人道主义所研制的道具，能够让奴隶怀抱着无上的愉悦或加倍的痛苦享受折磨。正向旋转能够强制倾听者感受幸福，反向旋转则让倾听者感受痛苦。耐久度1/1000]

[恭喜宿主，达成隐藏成就葛朗台的认同！获得exp×5500，体力+10。]

一段时间未见的血红色的光幕洒着小花出现在我的面前，某种意义上也是地狱笑话了。

我身形僵硬了一下，想了想新收集到的五根宿傩手指，有一点但不多的良心动了动。

我叹了口气，蹲了下来，用手戳了戳摊着的，还在冒着滚滚热气的人体，语气柔和地安慰道；

“虎杖，这次特训已经结束了，之后都不需要进行这种强度的训练，循环渐进就行。”

虎杖悠仁的眼神恢复了一点亮光，他想起了我带他积攒实战经验时的事，那些七零八落的肢体，还有被我们救下后，绝处逢生喜极而泣的人们。

疲惫仿佛都暂时从身体里消失，少年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眼睛熠熠生辉。

“不要紧的，飞鸟，我只是暂时累了而已，咒术师是与死亡和拯救为舞的职业，残酷的训练才能让我，让更多人活下来。”

圣父的光辉照耀大地，我秒速变得面无表情，语气无喜无悲。

“虎杖君，接下来去上上咒术师心理健康与职业培训课吧。”

再怎么蠢也是我辛辛苦苦培养出的！这种不把自己当人的精神还是省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