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助在惊愕中想要点开面板举报，却发现原本鲜红的按钮变成了灰扑扑的颜色。耳边不断传过来的欢呼声和大笑声让他无比清晰地认识到，第二层和第一层之间的天壤之别。

那里才是真正的地狱。

面对那样的场景，阿助第一次产生了退缩的念头。他像个懦夫一样，头也不回地逃离了第二层，回到了第一层，并且从此再也没有上去的勇气。

午夜梦回之间，阿助也有梦到过好友的场景。好友失去了双手双脚，浑身是血，一会儿冲他大喊让他快逃，一会儿又问他为什么不带着他一起逃走。

阿助那个时候就在想，如果找到了机会，他是一定要回到第二层的，然后亲手为好友报仇。

然后这个机会，或许就是现在这个时刻。

“我拒绝。”出乎意料的，森鸥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阿助的请求。

“听你的意思，第二层和第一层的制度完全不一样，你的仇人也应该算是其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她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我有什么理由一定要为了你而去得罪那样的大人物呢？”

“只凭你身上所有的那一点筹码吗？要知道就算没有你，我也可以去得到其他人的筹码。这个交易没有任何可成立的必要性。”

阿助张了张口：“我……”然后攥紧拳头，“我可以用我的命——”

森鸥外打断了他的话：“你的命在我看来还不如你有的那些筹码值钱。”

阿助彻底怔住了。

令人窒息的沉默散开，阿助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晰认知到自己的无力。哪怕是当初眼睁睁地看着好友死亡，他逃走的时候心里还尚保留着一息复仇的火苗。

然而森鸥外刚刚的一番话却把那一点小小的火苗也给浇熄了。

他真是一个没用的人。

小时候被贫民窟的人欺负，无力还手；现在长大了也依旧是被人欺辱，什么改变都没有。

青年眼中的光亮一点一点地消失，好像妥协了。

森鸥外看着他，蓦地无声叹了口气，“我说你，之前是去过第二层的对吧？”

阿助不明所以：“……对。”

“那正好了，我对这里不熟悉，还需要一个向导。你有没有兴趣？报酬的话……就拿刚刚的事来抵押吧。那个铃木的人，我帮你解决了。”

阿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您、您说的是真的吗？”他语无伦次地说道，“您真的愿意帮我……可是我、我实在是没什么像样的东西能拿来感谢您。”

森鸥外挑了挑眉：“刚刚不是说了么？你给我带路，我帮你解决你的仇人，交易成立。”

“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希望！”阿助又笑了起来，拍着胸脯说道。

“那好，那先进行我们的第一步吧。”

“……”阿助小心翼翼地问道，“是要去第二层吗？我为您带路。”

“不，先找个人要钱，我登上第二层的条件还不够。”她淡定地说道，“你们第一层，还有没有像刚才那个肌肉男一样有钱的？稍微差点也可以。”

“您……到底要多少钱才能上第二层啊？”

“不多，一个亿而已。”

哦，一个亿啊……

也就是说，初始本金就是一千万……？？？

“说起来，你清不清楚每个人刚进赌场的时候，拥有初始本金是通过什么来判定的？”

阿助迅速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这个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我见过出身贫民街却有好几百万资产的，也见过像您这样穿着打扮不像是普通人的，初始本金也仅仅只有几万块钱的。”

“毫无规律性，简直就像是随机生成出来的一样。”

“不过像您这样，一开始就有一千万的……我在这里待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到。”

森鸥外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阿助跟她询问了一下她目前还差多少钱，又看了看自己刨去登上第二层要满足的一百万之后剩余的筹码，给森鸥外补齐可以说是绰绰有余。

两人的筹码都凑齐了之后，阿助就带人直接走向了通往第二层的电梯。

与此同时。

还散布在第一层各个角落里的其他人，也纷纷达成了自己的目标，赶向第二层。

中原中也挪开踩向地面的脚，那底下还趴着一个看不清容貌的男人，早已没了呼吸。以他为中心的区域全部都被空了出来，周边的其他人都至少跟他隔了有两米远，惊恐地看着他。

男人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透明面板上的内容，然后随手召来一个人，“喂，第二层在哪里？”

那人身体抖得跟筛子似的，说话也哆哆嗦嗦，“我、现现现在带您去。”

……

与谢野晶悟扛着一把电锯，嗡嗡作响的声音吓得他脚底下的人几乎魂飞魄散，拼了命地求饶，“我把我的筹码都转给您，求求您饶过我！！！”

他查看了一下转过来的金额，又问，“第二层在哪里？”

死里逃生的赌徒乖得和鹌鹑一样：“前面直走走到头，那里有一部电梯可以上去！”

……

太宰治身后跟着满脸不情愿的埃里斯，他拍了拍面前“冤大头”的肩膀，笑眯眯地说道，“实在是太谢谢你的帮助了，果然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一些！”

埃里斯翻了个白眼：“不是你自己骗人家把筹码转过来的吗？我看你就不像是个好人！”

太宰治不紧不慢地回怼：“埃里斯说这话，难道是不希望快点见到森小姐了吗？”

小男孩果然被拿捏到了痛处，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两人一路吵吵闹闹地走远了。过了一会儿，把自己身上所有筹码都给了太宰的冤大头才像是回过神来一样，等等！！他刚刚到底是为什么要给那个男人转钱？！

第12章

登上第二层，迎着森鸥外面而来的就是一阵血腥的味道。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她的脚步甚至还没来得及迈出去，就看到有一个浑身是血，面目全非的人倒在了她的跟前。

那人旁边还站着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子，似乎是感觉晦气，他冲着倒地的那人啐了一口，“真是倒霉，怎么偏偏今天是轮到我来收拾尸体。”

说着，他也没在意从电梯里出来的森鸥外和阿助两人，拖着尸体就走远了。

“原来如此。”单从阿助口中的介绍，森鸥外一时半会儿还想象不出来第二层和第一层的差别，现在这么亲眼看到了才有了实感，“第二层原来是这种氛围。”

相比较于第一层还像是个正八经的赌场，第二层就已经完全没有那种氛围了。

在这里弥漫着的，只有危险与死亡。

“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就是第二层的A区。”阿助在旁边低声跟她介绍，“第二层一共有ABCD四个分区。虽然这么分区，但其实大家平常也没什么边界。这个区域的划分，唯一有用的时候，就是在大乱斗中。”

“大乱斗？”森鸥外有些疑惑。

“是的，这是唯一一个可以通向第三层的方法。”阿助的声音刚落下，她就听到有一声嘀嗒的提示音，好像从面板上传来的。

面板上注明了从第二层升到第三层的条件。

和单纯要满足十倍筹码的第一层不一样，第二层的条件是参加百人大乱斗并获得胜利，只有胜者才有资格走进第三层。

而大乱斗的一百个名额则是被均分给了四个区域。

四个区一共分布了一百个邀请函，只有找到邀请函的人也能进入大乱斗的场所。

森鸥外的视线在“有资格”这几个字上停留片刻，然后说道，“事情我大概清楚了，我们走吧。”

“走……？”阿助一愣，“走去哪里？”

“我答应过你了，让我做向导的报酬就是替你解决了那个叫做铃木的男人。正好我们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我听你说那个铃木似乎在第二层还有点势力，就选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