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夏油分手后我走了五条线(56)

作者:仙枝 阅读记录

而后,他们会说些话,不拘是什么话题,和穗波凉子在一起,总是有很多话可以说的,菜菜子和美美子在这时候会离开,或者到旁边去玩她们的玩具,看她们喜欢的电视剧动画片,他们会站在门边,阳光下,说些没意思的,叫人记不住的话题,每次聊完,夏油杰都不记得他们到底说了什么,总归是不重要的,不值得记下的话。

他在说完那些,或者甚至等不到他们说完,就会有人匆匆来叫他离开,他总有比跟穗波凉子这样只稍微有些利用价值的人说话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也没什么理由在这里逗留,他会很快离开,在路上就会将那些无意义的闲谈抛诸脑后,毕竟,那都是不值得去耗费心神记下,也不值得去回忆的东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唯有秋日阳光下,穗波凉子总含笑的眉眼,会比那些话题更久地,莫名地,停留在他的记忆中。

但归根结底,也不过是没什么意义的事情而已。

他们的相处一般而言都是这样匆匆,短暂,夏油杰也没什么空闲去将多余的心思花费在一个一个月多月只能开一次领域的普通人身上,但是,在他每一次祓除完特级咒灵,回到教中,他都会走到穗波凉子的屋外,听那只咒灵以只有他能够懂得的语言告诉他,她似乎在失落。

夏油杰知道她到底为什么在失落。

但是光明之春是一个多月只能开一次的领域,他不愿意让它浪费在他可以收服的咒灵身上。

虽然在不开领域的情况下,他也可以带她去看看,然而让身为普通人的她总去面对特级咒灵很是麻烦,他在战斗时还不一定能够完全顾及到她,他的教中也还没招揽到拥有反转术式的诅咒师,而像穗波凉子这种无咒力强化身体的人只要被怨气极重的特级咒灵扫上哪怕一下,只靠那些猴子的医疗器械,恐怕一两个月都不一定能愈合结痂。

哪怕他对他的实力总是很自信,也并不愿意冒着无故的,麻烦的风险带她去。

当然,这话也不能和她说,她虽然很弱,之前在高专里悟也说过她弱,也因为想让她在高专上学,怀着好意说过“要是凉子有一点术式或者再多一点咒力也好”这样的,听上去期待,但实际伤人心的话,好脾气的穗波凉子每次也都只是微笑着,很正常地点点头应下,不表露出一丝一毫的失落难过来,但夏油杰知道,她其实是不高兴的。

他并不在乎她究竟高不高兴。

但是,倘若她因为觉得自己太弱,觉得教里的人够厉害,觉得在这里时间已经呆了够久又用不着她,所以要求离开,就会很难办。

因此,他会在每次祓除咒灵回来之后去找她。

这时候,因为他叮嘱过,所以不会再有人在他们谈话的时候过来打扰。

那时间常常是黄昏,他们会在池边散步,聊上很久的天,常常会到月上中天,直到菜菜子美美子困得不行要睡觉的时候,他才会为了回去陪她们,结束那些他过了那天依旧不会记得的话题。

但今天却是个例外。

为了带菜菜子美美子在电视剧上看到的,所以非常想吃的甜点,他回来的有点晚了,等到她们用完了甜品,又闹着要睡觉了,他哄睡她们后,已经月上中天,穗波凉子一般睡的很早,他原以为她也已经睡了,然而在路过她门外时,却发现里面还亮着灯。

现在当然不是可以共享咒灵视觉的时候,他也从不在这时候让咒灵和他汇报任何东西,因此,他只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站在这里,不知道要不要进去,也许在等待她屋里的灯暗下就会离开,然而,他却忽略了自己在门上的投影。

亦或者没有忽略。

总归,并不是什么值得深究的事情。

然后,穿戴整齐的黑发少女拉开了门,和他说月色很好,一起去池塘边散散心吧。

他同意了。

此时,天早冷下来了,秋天也快过去了,穗波凉子怕冷,已经穿上了大衣,深色的,把她的脸衬得更白,而冷风又把她面颊和鼻尖吹红了,这时节,枫叶早已经凋谢,茶花却开了,颜色很多,在月色下就显得更美,她看上去很喜欢,去抚摸它们又不忍心摘,于是,他就问她要不要移到她院子里去一些,但她拒绝了。

她说虽然很喜欢,但到时候亲眼看它们一个个凋谢了落下来会伤心,所以还是算了。

但她说完,却又转而笑起来,说世上又哪里有不会凋谢的花,听起来有点没意思,还有点胡搅蛮缠,请他务必快点忘记。

在高悬的明月下,茶花会变得更好看,开凿在教内里的人工池塘也会波光粼粼,就连穗波凉子今日新戴上的红色的发带,耳坠上垂下的浅红色的半透明的,由银色链子衔接的,摇晃的珠子,都更绚烂绮丽起来。

她很难得用这样的颜色的配饰,但是,她总是很好看的。

她此时的眼睛是浅棕色的,如同他常饮的茶水的颜色一般,它倒映过月亮,倒映过湖泊,倒映过开的很好的粉白红色的茶花,此刻正带着不太好意思的笑倒映着他的身影,她用和之前每一次那样稀松平常的,不带一点旖旎羞涩腼腆的目光看着他,又用带着一点撒娇意味的,又听上去像是开玩笑的语气请他务必忘记刚刚她孩子气的话。

他没理由拒绝,所以他点头,笑盈盈地应下,而后,得到想要答案的黑发少女短促地眨了一下眼瞳,凝望他的脸,便没再说话了,她很快移开视线,侧过一点脸去,又去看她身前的,她应该真的喜欢的茶花。

冷的,带着湖的水汽的夜风在这时候吹过来,把她散落的发丝吹起,那在夏日被咒灵削去一部分的头发又长长了不少,她又可以重新编成辫子垂在她的背后,但在他来之前,她大约已经准备要睡,所以将那辫子拆下了,此刻,那柔顺柔软的长发正带着一点恰好的,卷曲的弧度,垂在她的后背,被夜风吹乱。

她伸手撩起脸侧的长发,又习惯性地在这样的动作间隙悄悄看他一眼,按照常理,他此刻本该去看花,看湖,看月光,然而他却不知怎么,一直在看她。

于是,这一刻,终于,不需要咒灵的视觉,夏油杰也能注意到她的目光了。

其实,是很短促的一眼,一个瞬间,和他对视的一刻就烫到一般下意识移开的视线,快到根本让人来不及去看,等下一刻,她沉下心冷静下来,欲盖弥彰地再回望他的时候,里面的那些情绪便已经都不见了。

短促地冷静过后,她又在那样平淡地看他了。

这样平淡的目光,夏油杰可以在她看任何人的身上看见。

七海,灰原,硝子,悟,她都可以这样看。

甚至对悟,她会更温和,更纵容一些,然而,说到底,那些目光,其实并没什么太大差别。

但是……

他沉默地和她对视,看黑发少女轻轻地蹙起眉,用一点困惑地表情询问他的沉默。

这行为,像在告诉他,刚刚那一眼,只是一个误会,一个习惯,一个不含任何意义,本来也没有任何意义的,只给人以错觉的一望而已。

夏油杰隐约明白她的意思,清楚她想遮掩搪塞的意图,知道此刻他应该如之前每一次,每一次通过咒灵的视觉,注意到那很难被他本人察觉的眼神的侧面时一样,忽略它,忘记它,不在乎它。

毕竟会用春日笼的穗波凉子刚刚还站在他的面前和他一起赏月赏花赏湖,她未表现出任何要离开的想法,没有对盘星教表露出一丝一毫的厌倦,也并没提起出哪怕一分要回家的打算。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去在乎只是作为工具存在于此的,未来看上去也愿意继续做他工具的她的一眼到底是什么含义?

此时,他大可以撇过脸去,去说任何话,告诉她教中还有事他要离开,也可以说天色太晚应该回去,甚至可以将一切推给天气,以关心的名义告诉她不好再吹夜风,今天可以就到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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