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着金贵的布鲁斯飞快窜进车里，他甩上车门，扭头盯着对方的肋骨，凝重道：“伤口没事吧？”

“……没有。”

久违的体验，布鲁斯想。

他的同事们通常习惯了受伤，就连董事会和乔娜都因为他时不时在极限运动里摔断腿、扭了腰、伤了脖子等，逐渐习以为常。

布鲁斯不太适应地闪烁道：“发生什么事了？”

卡莱尔奇怪地盯着他，不确定是布鲁斯演技炉火纯青还是伤口真的没问题——

“话题转移得有点僵硬。”他点评道。

被点破的布鲁斯：“……我以为这是成年人的默契。”在对方尴尬、规避话题时体贴地装聋作哑。

卡莱尔耸耸肩：“那你就当我心智不成熟。反正我现在是个——”

他沉吟了一会儿，总结记者口中的形象。

“从小学坏、以色侍人、一门心思攀高枝、脚踩两条船的坏家伙。”

布鲁斯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嗯，坏过头了。那么超级坏蛋先生需要帮忙吗？”

“超级坏蛋”哼了一声：“让卢瑟等着看吧。”

事实上，接下来的一整个礼拜，卡莱尔任由言论发酵，舆论夸张到每个认识他的人都来问他还好吗？

【不敢相信他们竟然把我算进了你的猎艳史？！】迪克转发给卡莱尔一篇报道，标题堪比卢瑟暗恋超人的那十年——

《从“贫民窟”到“千万宝贝”，从卡莱尔上位史分析豪门新取向》

【所以继骗取马特的残疾人补贴当生活费、勾引正义记者克拉克写扭曲报道、借布鲁斯当跳板引诱蝙蝠侠、嫁祸卢瑟离间世界最佳拍档——我现在还同时谈了一对父子？】

卡莱尔面不改色地敲下一连串叹为观止的字母，就好像那不是他的绯闻。

迪克佩服他稳如泰山的心态，但最近的言论实在太疯狂了，批判卡莱尔几乎成了一种政治正确，他敢肯定光凭卢瑟绝达不到这种程度，几乎每天都有新的“黑料”曝光。

雅各布一个原本说话都不利索的人，每天在网上舌战群儒，短短几天，脏话储备量叫迪克叹为观止。

【你真的不打算澄清？】

这也是乔娜抓心挠肝想知道的问题——

“算我求你了，哪怕你不出面，告几个上蹿下跳得最厉害的也好！你总不至于也学老板的黑红路线吧！”

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气得恨不得立马打电话叫律师。

卡莱尔甚至连着六天没去公司也没回家，楼下全是记者和狗仔。

他们只能约在犄角旮旯的咖啡店里，下一秒抢劫银行似的蒙面见上一面。

“昨晚，有人给我发了一封邮件。”卡莱尔点开那封匿名邮件，古怪地说，“你绝对猜不到最开始带头带节奏的账号来源。”

乔娜冷哼一声：“难道不是卢瑟砸的天价营销费？”

卡莱尔看着一堆在哥谭跳动的红点，颇为好笑地揭晓谜底：“在阿卡姆。”

乔娜懵了一瞬，怀疑自己的耳朵：“……哪儿？”

卡莱尔接着点开汇总的节奏帖子，光看标题，别说少年贫民窟时，他为了谋生不得不搞的小勾当了，简直就差把他在纽约犯的事也扒出来——幸好前者时间久远，没有证据，后者连蝙蝠侠都查不出端倪。

他意味不明地说：“看来阿卡姆网速还挺好。”

监狱里的各位看图说话的能力也很好。

光一张他和克拉克吃饭的照片，竟然成了他掌控舆论陷害卢瑟的铁证，虽然某种意义上是正确的……

然而不光被坑过的反派小心眼，卡莱尔更小心眼，想到下一个游戏，他危险地眯了眯眼睛。

乔娜哑口无言：“那澄清怎么办？”要知道现在已经出来抵制卡莱尔的苗头了。

商业竞争她还能帮着出出主意，反派搞事她跑还来不及呢，哦、她常年不锻炼，确实来不及逃，上次全靠卡莱尔把她塞进装甲车。

卡莱尔安抚她：“别担心，我已经和奥莉薇亚商量好了。”

说白了，阿卡姆的反派气不过被当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卢瑟也气不过被当傻子泼了一桶又一桶的脏水。

天道好轮回，哪有一点亏不吃的道理。

但这亏怎么吃，还得卡莱尔说了算。

第二天，也是卢瑟派人发出那篇扒一扒的一周。

公司楼下，卡莱尔终于露面了。

没了韦恩的天价钻石袖扣保驾护航，记者们如狼似虎地扑上来，就差把话筒直直怼进他嘴里。

“卡什先生，请问不出面是否意味着传言都是真的？”

“由于您的名声对正义联盟公司造成的损失将由谁承担？”

“卡什先生！”

“卡什先生……”

……

奥莉薇亚连着一周没开播了，所有人都以为刚入职的她是为了避风头，实际上她为联名周边T恤的审稿、定稿脚不沾地地忙了整整一周。

她一打开直播间，应满屏弹幕的要求，也为了提前商量好的联名发布，她切换到哥谭日报的网络采访直播。

【卡莱尔真的像爆出来的全靠卖身上位吗？】

【很明显一看就是小白脸啊，连大学都没上完，笑死，是直接被包养了觉得后半生衣食无忧才退学的吧。】

【贫民窟出来的能有什么好东西。】

【像他这种到处认糖爹的我见得多了，死皮赖脸地道个歉，还不是接着捞钱，反正有超英IP在谁都能赚钱。】

奥莉薇亚不知道舆论竟然成了这样，她紧紧抿着嘴想替卡莱尔辩解几句，却见镜头前格外憔悴的青年无奈而疲惫地笑了笑。

“我从来都知道社会从不会宽容底层人，也为我孩提时代求生所伤害过的一切人和事道歉。”

他难得摘掉了眼镜，像是匆匆出门随便套了件连帽衫，没了老成的金边镜框和西装，凌乱的碎发下，雾灰的瞳孔清澈见底，也难掩劳倦——

“我辞职了。如果可以，请别再打扰我的朋友。”

“见鬼？！”

奥莉薇亚猛地跳起来。

卡莱尔可没同他说要辞职了？！他们的剧本不是借这波热度趁势发布联名和游戏预约，转移视线吗？！

“抱歉，失陪。”奥莉薇亚顾不得井喷的弹幕，拿起手机，直接起身离开镜头，连忙问卡莱尔到底怎么回事？

采访因为卡莱尔惊世骇俗的发言草草结束，哥谭日报的直播更是飞快掐掉了。

【啊？连娅娅都不知道，真辞了？】

【万一是演的呢？】

【演个屁，你们快看镜头右下角的文件，原本被主播整个人挡住的，现在露了一点点，盖了章那个。太糊了，我一直没看清。】

【万一是保密项目的话？完蛋，这主播得底裤赔掉了吧。】

【妈的早就想说了，贫民窟怎么你了，别说哥谭贫民窟了，纽约贫民窟还没爹妈的谁敢保证自己能活下来？甚至扒到现在都没犯过罪吧？】

【小时候偷东西还没犯罪？】

【九百五十美金以下警察还真不定罪，更别说当年是小孩子。】

【我操！！你们快看哈德逊大学的论坛，有个叫雅各布的晒账单，也是贫民窟的，卡莱尔替他垫了将近一千万的赔偿款。】

【夺少？？？我现在去干坏事再回头是岸，也能给我这么多钱吗？！】

【我说呢，一个CEO坐地铁上班。】

【这也是个散财童子？？那他和韦恩蛮配哦！】

【合同看清楚了，全正义联盟的超级英雄联名T恤，还有亲签什么的，挡住了。】

【！！！亲签！！！！】

奥莉薇亚眼睛红红的，好不容易接受卡莱尔辞职的消息，一回来就看到亲签，扔下手机生气极了：“别想了，亲签是老板、前老板谈的，程序没走完人已经辞职了，我忙了一礼拜的项目作废了。”

【找下一个CEO继续走程序呗。】

【是啊，谈都谈下来了，还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