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德沃的嘴角露出张狂的笑容：“是啊，那时你更年轻些。”

石头小精灵忽然改变了方向，纷纷掉头攻击邓布利多，他的咒语击碎了一个又一个石块，碎片掉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音，升腾起黑色的烟雾。邓布利多神情严肃，黑魔法的出现让他充满了警惕——格林德沃的笑容更深了。

“那时候的你变形术也同样精湛。”

“比不上你。”邓布利多谦虚地说，手上的动作不停，这时候对方蓦地从地上跳起，手里甩出了几个发亮的东西。邓布利多飞快地后退，忽然，他的长袍下摆被撕裂了，脚边踢起的石子忽然间消失在了空气中。

“空间切割术。”

邓布利多脸色微变，不得不换个方向躲避，荒原上亮起了红色与金色的丝线，弯曲蔓延着朝他涌来。他很快发现自己无路可逃，更加重了攻击与反抗。在混乱中，他魔力暴涨，盯住了空间中的一处缺口，动作迅猛地冲了过去。

咒语将他的左臂扯开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邓布利多发现治愈咒没有任何效果，与此同时，黑魔法的力量正在侵蚀他。

格林德沃与他距离不到十英尺。

黑巫师嘴角的笑纹清晰可见，邓布利多举起魔杖，他甚至能看清对方眼中的自己。

一道绿光击中了他。

格林德沃醒了过来。

他立刻朝四周望去，想要找到邓布利多。但他发现自己坐在既熟悉又陌生的屋子里，宽大结实的红杉木桌子，金色的雕花扶手椅，两侧的墙壁是高高的一直顶到天花板的书架，塞着满满的书籍。华贵的地毯毛茸茸的，他穿着黑色有金属扣子的皮靴，手里握着羽毛笔。

他猛地站了起来，座椅翻倒，冲到了镜子前。金色头发的中年男人表情惊讶，但浅蓝色的双眼目光锐利，哪怕轻轻一个眼神都充满气势。他伸手抓了抓自己耀眼的卷发，手指移到自己少了许多皱纹、一点也不干瘪的脸上。

他在口袋里摸到了属于他的接骨木魔杖。

“施密特！”他大声喊道，这个名字属于他的得力下属，哪怕五十三年后他依然记得，“进来！”

一个高大的男人从出现在门口，金发碧眼，面目严肃。他微微垂着头，恭敬又不显得谄媚：“您有什么吩咐，先生？”

“今天的报纸在哪里？”

施密特愣了愣：“先生，您吩咐过这几天不要把报纸送到您跟前。”

“拿过来。”

下属无声地溜了出去，很快返回，将三份报纸递到了他手里。格林德沃将报纸展开，目光停留在左上角的日期处，狠狠地拧眉。

施密特僵直了脊背：“先生？”

他慢慢地合上了报纸。

这是决斗的第三天，他胜利了，依旧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恐慌的心情在胸膛炸开，格林德沃捏紧了拳头，努力不让自己露出多余的表情。他扭头看向得力干将，施密特低着头，似乎有些畏惧和紧张。

“……邓布利多在哪里？”格林德沃声音干哑。

施密特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他在……他的学生们将他埋在了戈德里克山谷的家族墓地，先生。”

“今天是葬礼。”

作者有话要说：

我很想让圣徒称呼GG元首（Mein Fuhrer），纠结了下还是算了，就叫先生吧，“主人”这个中二意味的称呼是属于劳德的……

第3章

戈德里克山谷。

埃菲亚斯·多吉捧着花束在街道上走着，这个平凡的麻瓜小镇从来没有如此多的巫师出现在这里。他和其他巫师走近教堂，巨大的悲伤痛苦压着他的脊背，他低着头，神情恍惚，没想到却撞到了前面的人。

“对不起——”

赤褐色的长发，蔚蓝的双眼，高挑身材，有一瞬间多吉以为自己看到了邓布利多。他很快清醒过来，忍住叹气的冲动：“阿不福思，节哀。”

阿不福思冷淡地点了点头，黑色的长袍把他裹得严严实实的，露出憔悴的面孔和充满疲态的双目。他对多吉说道：“谢谢你的到来，埃菲亚斯。你是阿不思生前的好朋友，有你来送他，他会感到高兴的。”

多吉吸了吸鼻子，抹了下发红的眼眶。

“埃菲亚斯。”教堂里面走出位漂亮的女士，黑纱罩裙上别着一朵白色的花，她对多吉露出了勉强的浅笑。阿莉安娜·邓布利多是阿不思最疼爱的妹妹，她从未像现在这样痛苦，整张脸毫无血色，仿佛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的支撑。

阿莉安娜拢了拢散落在耳边的淡金色卷发，对着每位前来参加葬礼的巫师点头致意。那些年轻年老的、体面落魄的、男的女的巫师捧着鲜花，拿手绢擦着眼泪，有的人甚至哀恸得说不出话，只是紧紧地抓着阿莉安娜的手。

“女士。”一双苍老的手握住了她，“我真没想到……我以为……”

阿莉安娜抬起眼睛，面前的老人非常陌生，但从各地涌来送邓布利多最后一程的巫师数不胜数，她不可能全部认识。老人有双锐利的蓝眼睛，仿佛能一眼看进人的心里，他身材高大，带着上位者的气势，手指修长而有力。

“您是……”

“雅各布。”老人回答，带着瑞典那边的口音，“我曾经有幸得到过邓布利多先生的指点，他是我见过最伟大的巫师。”

“谢谢你。”阿莉安娜轻轻笑了笑，笑容很快消失了。她目送着老人往教堂后面的墓地走去，他的脚步稳健却带着犹豫。“阿不福思，你见过那位先生吗？”

“没有，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

格林德沃和周围的巫师站在墓地中央，黑压压的人群挤满了空位，他拉紧了身上的斗篷，感觉内脏在被狠狠的碾磨。邓布利多的棺材就在不远处，白色的，边缘镶着黄金。这棺材太浮夸了，他想，阿不思不会喜欢的。

英国魔法部长站在棺材旁边，目光缓缓地在人群中扫过，所到之处都是哭声，女士们将脸埋在手帕里，将悲鸣压抑住。所有人的眼中除了悲痛，还有深深的愤怒与仇恨。

时间到了，阿莉安娜和阿不福思走进人群，来到魔法部长身边。人群中的哭声陡然变得响亮了些，又很快抑制住，众人强忍着泪水，望着邓布利多兄妹。

“谢谢你们。”阿莉安娜颤抖着说，“谢谢你们，来最后陪伴着他。”

格林德沃身旁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士摇摇欲坠，似乎马上就要晕过去。她的丈夫紧紧搂着她，低声呢喃着什么。

“我的哥哥，阿不思·邓布利多，是在对抗黑巫师盖勒特·格林德沃的决斗中牺牲的。”阿不福思说道，他嗓门洪亮，却可以听出声音里的哽咽，“他的死是光荣的，这不代表我们输了，也不代表着格林德沃的胜利。事实上，我的兄弟姐妹们，我哥哥的牺牲告诉了大家，我们的抵抗不会结束，我们会战斗到最后一天。”

“战斗到最后一天。”众人低声附和着。

混迹在中间的圣徒们握紧了魔杖，格林德沃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他们连忙垂下头，隐没在人群中。格林德沃转过脸，阿莉安娜正抽泣着把花束放到棺材上，大滴大滴的泪水涌出，她的手指死死地抓在了棺材边缘。

格林德沃的心脏似乎停止了。

“兄弟姐妹们，”魔法部长说道，“阿不思·邓布利多是优秀的兄长、朋友、教授、同事，他生前给了我们知识与守护，过世后也同样激励着我们，与邪恶势力对抗，直至黑暗势力永远消失。”

“直至黑暗势力永远消失。”人们说。

棺材缓缓地下移，落在了泥土里。

“他是可亲的朋友，可敬的勇士。”部长解下他的怀表，扔进埋葬棺材的土坑，“他的灵魂与我们同在，梅林赞美他。”

哀乐响起，人们移动脚步，有秩序地将自己珍贵的物品扔进去。格林德沃来到棺材前，它一动不动，难以想象，隔着薄薄的木板，里面埋葬着他的仇敌与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