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道：“不是。因为我知道。我知道很多事，一切有迹可循的事情。”

风吹动少女的额发，凯亚很难相信这是一个刚刚从死亡边缘回来的人，在这里与他聊起了那个已经毁灭的故国。

“很遗憾，我并不清楚。”

林深好好打量他，凯亚笑道：“不信？”

“不信又有什么用呢。”她望着已经平静的风雪，还有不远处生活取暖的骑兵队，只好道，“我去叫他起来。”

“你最好是。”

林深边走边道：“不知道你在生什么气，不同于迪卢克的父亲，如果他不在了，你又该何去何从呢？毕竟莱艮芬德家只剩下你们两个人。”

“我从不属于莱艮芬德家。”

林深想了想，还是道：“你最终还是要作出选择的，不管未来迎来灾祸的是蒙德还是已经灭亡的坎瑞亚，你总要选一个吧，我希望你能做出不后悔的决定。”

诚如林深所说，她确实无所不知。凯亚难得皱眉，看着她虚扶着迪卢克出来，他也不得不直视迪卢克几乎变成透明的神之眼。

只有死亡能让神之眼失去光亮。

凯亚将腰间的酒瓶丢过去，被迪卢克稳稳接住。

“我不喝酒。”

“脸色太难看了，我甚至带了一个骑兵队来。”

林深也推荐他喝一些暖暖身体，迪卢克为什么不喜欢喝酒呢，厌恶酒的口感？还是他并不喜欢不清醒的时间，亦或者只是酒量太差。

迪卢克被两个人明劝暗劝，只好喝了一些。

内脏确实有回暖的迹象。

他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元素力，就连柴火都难以点燃。疲乏席卷全身，在骑马回去的途中，林深看出他强撑着不适，于是让他靠在她的背上。

掌握整个蒙德经济命脉的迪卢克老爷靠在荣誉骑士小姐肩头回到蒙德城，实在是有失体面。

虽然不明显，不过迪卢克也是很好面子的。

他竟然这样撑着回了晨曦酒庄。

离开雪山，红色结晶的余韵似乎也没有完全消弭，这东西当时只攻击了他们两个人，所以凯亚并未感受到任何不适。

林深靠十一只甜甜花酿鸡活了过来，琴带着妹妹芭芭拉特地过来帮两个人疗伤，看到林深活蹦乱跳，实在难以想象当时她伤情严重到吐血和精神紊乱的样子。

就连坐在酒庄沙发上喝热咖啡的迪卢克老爷，也像是害了感冒一样脸色有些白罢了。

“真是生命力旺盛啊。”

凯亚随手丢过来两本书卷，林深走位走位，抱在怀里，还没来得及翻看，就听到凯亚说：“与我无关。”

不论是这次事件，还是那个红色结晶，他都不知情。

看来这两本书里可能有线索。林深握着凯亚的手上下摇晃以示感谢，又分别拥抱了芭芭拉和琴，感谢她们的医治。

“看到旅行者和前辈都平安无事就好。”

虽然迪卢克不喜欢被叫前辈，但他已经完全没有反驳的意思了。

“走了。笨蛋情侣。”

“笨蛋情侣？”琴和芭芭拉异口同声重复。

迪卢克差点把咖啡丢到他头上，凯亚非常熟练地躲避，笑着讲述：“刚进去的时候，我就看到迪卢克老爷…旅行者…”

林深捂着他的嘴，面红耳赤地将他往外推，走到门外还毫无底气地警告：“不许乱说，不！许！说！”

凯亚露出“我敢说，你敢吗”的表情。

或许伤害是一个回环，林深捂不住他的嘴，只好捂着自己的脸回到了酒庄。

第9章 晨曦酒庄（7）

林深小跑着回到会客厅，两个女仆正在打扫迪卢克没控制住的咖啡杯的残骸，女仆长艾德琳又端了一杯新咖啡过来。

显然，女仆长的心情不错，因为林深每次进晨曦酒庄，就听到她在嘀咕“凯亚少爷和迪卢克老爷什么时候才能和好”，这次两个人还算没有打得头破血流，就算是缓和关系了吧。

虽然别人都已经见怪不怪，但是摩可两个女仆可就难掩八卦的神色，有次林深还听到她们说，其实迪卢克老爷不常回酒庄的，是因为旅行者在这里才…

林深拍了拍自己发红的脸颊，站在迪卢克身边，轻轻拉扯他肩处的布料。

“不用在意凯亚。”

“不是…”林深拉了拉他，“你陪我出去转转。”

不仅能散散病气，还可以远离大家热情的目光。

“派蒙也要去！”

自从林深差点死在雪山，派蒙就哭唧唧地趴在她身上黏了一整天，明明那么爱吃的人竟然食不下咽起来，林深拍拍她，小声嘱托：“一会儿就回来了。”

毕竟只是出门遛弯，又不是去大冒险。

派蒙只好放开拉着她头发的手。

很快那个高大的身影就将自己的好朋友笼罩起来，派蒙看到了他头顶亮闪闪的8，忍不住“哎？”了起来。

才过了两天，怎么好感度就要达到顶峰了？

迪卢克是习惯性地揽住她的肩头，完全是呈保护状的动作，他披着纯黑的外衫，里面则是咖色的内衬，穿得居家又休闲。

晨曦酒庄外围都是葡萄的香气，林深想到自己的每日委托还没有做，索性拉着他去欺负丘丘人来放松心情。

迪卢克的元素力已经恢复如初。他甚至没有拔刀，用林深的话说，只要挂火就好了。

两个龙卷风将怪物一波带走，林深低头在那里捡垃圾，小心放到口袋里面。

“是要做什么用呢。”迪卢克难得好奇她捡垃圾的目的。

林深坐在丘丘人营地的草垫上，想了想说：“有很多用处，可以升级武器，还可以提高冒险阅历呢。”

他并未听说过这种东西有相应的作用。不过她乐在其中，他又何乐不为。

蒙德的风吹得每一个细胞都舒畅起来，她带着迪卢克来到摘星崖，给他摘了两朵塞西莉亚花。

被女士送花还是第一次。

他接过来，然后看着她将剩下的花嘿咻嘿咻地放入她的小口袋。

奇怪又可爱的小孩儿。

忙完这一切，黄昏将至，日落的余晖扑撒在他身上，给他镀了一层柔软的金边。他简单束起头发，黑色的蝴蝶结丝带跟随着柔风摆动，他两手抱着胳膊，两腿修长，立在夕阳下，好看到无以伦比。

就像每次她觉得他好看时都会掏出派蒙给他拍一张，这次她从口袋里搜出那个枫丹的小物件，对着他的背影拍了一张照片。

拍立得的形式，她拿出画片，小心放在单独的口袋，那里又增加了一个新的分类，英文标题写着：Memory.

林深想起她在雪山经历的一切，可怕的邪神、破碎的屏幕、从手中流散的风神之力以及时有时无的系统，都让她心生疑窦。

这里并不是她熟悉的提瓦特大陆。

如果这一切都将成为回忆，那也太过伤感。

迪卢克仍在欣赏日落，似乎也陷入了某种沉思，随后习惯性地将她揽过来。

或许温迪会知晓一些真相。

至于迪卢克，她只想和他享受此刻温存，让他好好地活下去。

他坐在巨大的木桩上，林深也不客气地坐到他的怀里，他的唇在额头轻吻，是爱人的怜惜。林深被他抱起来，两腿都能悬空，她摇晃着小腿，从背包里拿出在商店购买的琴，迪卢克忍不住勾起唇角：“这里还有多少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里可是我的身家性命。”

林深以前学过音乐，这个小竖琴外形是乐器，但实际演奏还是如同按键的触感。太阳消失不见，漫天都是深紫色的落日余韵，林深想了想，还是给他弹了一首自己熟悉的歌。

「Time flows across the world

There is always a longer way to go

Till I reach your arms

…」

迪卢克听得很专注，哪怕林深明白，他大概率是不懂英文的，一曲终了，他才轻轻询问：“是你家乡的歌么？”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