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微微眯起了眼睛。

“……再往前一些，在古新世和始新世之间……”

他伸长了手臂，仿佛用指尖描绘着一片看不见的星辰。

“……它们可能漂浮在对流层的边界。”

“更早的时候……它们可能凝结在某颗彗星的表面，正朝着我们的世界飞来。”

红酒让詹姆斯微醺，他说话时的声音拖得有些长。

“而在人类回归无机环境后，它们可能又会在其他生命里扮演其他角色。”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

“以至于……从宏观的角度看。”

詹姆斯转头看向了克拉克。

“我偶尔会觉得……我们和水、和石头的存在意义没有区别。”

他的目光如此疑惑，声音却非常平静。

——因为他知道自己早就不是人类了。

“克拉克……我们如此相像。”

詹姆斯低下了头，近乎喃喃自语：“……一样孤独。”

克拉克抑制不住地凑过去亲吻着詹姆斯的脸颊，他亲了不只一下，甚至有些用力，在这一刻，他被詹姆斯所展现的人性蛊惑了。

詹姆斯却挣扎着站了起来，转身跪坐在沙发前，对着克拉克单膝跪地。

——氪星人呆住了。

“让我来……爱你。”

黑发绿眸的青年嗓音沙哑，在这一刻精准地蛊惑了面前的氪星人，克拉克的理智燃烧了。

他感受到了来自心灵的饥饿。

——腹中空空的狮子渴求着齿舌之下裹夹雨水的珍馐，眼前人是梦中注视着他的羔羊。

他下意识捧住了詹姆斯的脑袋，用手指描绘着詹姆斯的轮廓，从额头到鼻尖，摩挲着对方流畅的下颌，最后抚上了后脑勺，抓住了对方柔软的黑发。

詹姆斯的嘴唇很软，克拉克感觉自己快疯了。

——事实上，氪星人的动作非常冒失，他太用力了。

在一场绝妙的“交流”中，人类脆弱的躯体无法承受氪星人激动的动作，稍不留神就会被折断颈骨。

但詹姆斯并不是人类，氪星人的手掌并不会让他骨折，克拉克不需要收敛自己的力气，他们十分契合，甚至称得上完美。

十几分钟后，克拉克的眼眶逐渐湿润，他很少流露出软弱或是羞涩的一面，但被服务的快乐太过强烈，他有些控制不住想要流泪的冲动。

于是在最后一刻，克拉克同样跪了下来，他用力地亲吻着詹姆斯的嘴唇。

“.ukiemodh w trip.”（氪星语：我爱你）

克拉克几乎是破碎地从嘴里吐出了这句话。

体型差让氪星人几乎笼罩住了跪坐在地上的詹姆斯，詹姆斯睁开了半閤的眼睛——发现克拉克竟然在落泪。

这种反差太可爱了，人间之神的动容很准确的戳中了詹姆斯。

他自下而上专注的凝视着克拉克——克拉克几乎又要被蛊惑了，但这一次詹姆斯只是微笑着，伸手抹去了氪星人的眼泪。

克拉克用鼻尖蹭了蹭詹姆斯的脸颊，伸着长而有力的手臂，把詹姆斯环抱在了怀里，仿佛是等待着主人摸摸下巴的巨型氪星犬，正在等待自己的“Puppy time”（小狗时间）。

詹姆斯因此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

克拉克几乎是不由自主地亲吻着詹姆斯的指尖，他看起来满足极了。

“……等我们回到斯莫威尔，我想和你在乡下住一段时间。”

克拉克黏黏糊糊的吻着詹姆斯，像是阳光试图融化易碎的玫瑰。

“不需要每天晴天，下雨我们就开上乔纳森的旧越野……从家出发，开向荒野，到雨停为止。”

农场出身的“小镇青年”情不自禁地幻想着乡下的生活，他渴望和詹姆斯度过每一天。

他想和詹姆斯一起喂养乳牛，拥抱羊羔，攀爬上金黄色的草垛，品尝亲手种下的蔬果，在清晨时分捡拾鸡舍的鸡蛋。

他热爱那些简单而真挚的生活。

像是穿越尘埃的气流，像卡尤塞马（北美野马）从万象间呼啸而过，克拉克有一颗像金子般赤诚的心。

克拉克用额头蹭了蹭詹姆斯柔软的鬓发。

“ben mi.lor mu saodin gur nike.”（氪星语：我希望你并不孤单）

他这样小声对詹姆斯说道。

“bira saodin guraen nika.”（氪星语：我们都不孤单）

詹姆斯仰头亲了亲他的下巴。

作为氪星人，克拉克能听见听见世界上每一个角落的任何声音，但所有声音都远不及身边爱人的心跳更为动人——似乎从生命的开始，克拉克就在寻找着心灵的港湾。

——而他正拥抱着全宇宙独一无二的、孤独又灿烂的灵魂。

作者有话要说：

*英超的首次冬歇时间在2020年1月下旬至2月上旬，总计13天，詹詹的时间线在2018年，因此本文中没有冬歇期

*快完结了！

第84章 完结章

克拉克·肯特纯粹而虔诚的爱消解了詹姆斯对“自身存在”与“身份认同”的疑虑。

他不再孤独了。

——因为他们是一样的。

詹姆斯知道管理员并不属于人类的范畴：他就像是被丢进了人堆里的氪星人，他一直很孤独——从小丑创造的事故中、从他被辅助系统选中的那刻开始，人类身份的他就已经死去了。

Non-existence. No past，no future.（没有实体存在，没有过去，没有未来）

他如此平静，如此孑然。

克拉克并不是人类，詹姆斯也不再是了，他们幸运地在堪萨斯州的小镇相遇，于是孤单的人不再孤单，流浪的人停止流浪。

只有克拉克·肯特能明白那种孤寂。

——他们是如此相像，仿佛必然属于彼此。

“我就像……”

“就像蜂鸟爱花蜜那样爱你。”

喝完了勃艮第杯中的最后一口红酒，詹姆斯抬起了头，幼稚地对氪星人说道。

克拉克的新陈代谢和人类不同，他不需要进食，吃东西只是出于礼貌——他并不会喝醉。

但他被詹姆斯可爱坏了，拥抱着属于他的人类，克拉克替詹姆斯收好了那只空空如也的酒杯，他的动作很小心——像是要将对方永远留在自己的怀抱里一样。

“……就像咕噜爱魔戒那样爱你。”

詹姆斯嘟嘟囔囔又开了口。

克拉克呆楞了一下，《指环王》小说里的小怪物“咕噜”（Gollum）确实天天抱着至尊魔戒念叨“my precious！”（我的宝贝）。

“像小鱼爱咬路亚饵一样爱你。”

小酌完红酒的詹姆斯就像被打开了话匣，醉醺醺地说个没完。

“像喜鹊爱亮闪的钻石一样爱你。”

“像柏树爱伯利恒之星一样爱你……是因为星星才变成了圣诞树！”

詹姆斯的甜言蜜语仿佛停不下来，他碧绿色的眼眸亮晶晶的，一副兴奋过头的样子。

克拉克几乎被詹姆斯的情话砸晕了，他情不自禁地亲了一下詹姆斯的脸颊，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第四下：

“——我像热爱生命那样爱你。”

氪星人小声说道。

他终于忍不住了，小小又轻轻地啃了一口詹姆斯的脸颊。

小醉鬼呆了一下，差点从他怀里弹起来。

“你咬我！”

詹姆斯的眼睛都湿润了，声音很委屈。

“对不起，”克拉克的语气可一点都不觉得抱歉，“那你咬回来，詹詹。”

氪星人控制自己的皮肤柔软了下来，他湛蓝色的眼睛仿佛倒映着星辰，但他在意的只有眼前的詹姆斯。

世界的管理员没轻没重的啃了他一口，在克拉克的脸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牙印。

詹姆斯向克拉克露出了笑容，目光却逐渐变得迟疑，他的表情有些恍惚。

“如果……”

詹姆斯的声音有些生硬。

“如果不是我……你在大多数宇宙都会拥有美满的家庭，爱你的妻子和孩子。”

他的语气显得有些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