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检测人员分析完工厂内的水样后，他们得到了一个令所有人都震惊不已的结论。

——稻草人研制的药物早已溶入了全市的供水系统，现在通知哥谭市自来水厂已经来不及了，早在几个星期前，他们就一直在供水系统中倾倒毒素了。

市民们没有表现出中毒，是因为这种毒素必须从肺部吸入。

但“稻草人”克莱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溶入了精神毒素的自来水污染全城。

戈登第一时间将这些信息告知了蝙蝠侠，布鲁斯立刻意识到了对方这么做的目的。

在几周前，韦恩集团曾丢失过一只货轮，在海巡队找到货轮后，货轮上的船员全体失踪，搭载的微波发射器也不翼而飞了。

那台微波发射器本来是用于在沙漠战争中蒸发敌人供水的。

——这样的武器当然也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蒸发哥谭市的地下水，将神经毒素挥发至空气中。

而哥谭市的自来水管道与铁路系统相交，中心枢纽就在韦恩大厦，只要在韦恩大厦发射微波，精神毒素就会弥漫全城。

这也是毁掉哥谭最快速的做法。

这样的手段确实是影武者联盟的作风。

布鲁斯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在得到这些消息后，他暗中提高了韦恩大厦内部的警戒，严格控制了员工在韦恩大厦的进出，在这样的警戒下，对方不可能悄声无息将那种大型的微波发射器运送至韦恩大厦。

所以忍者大师一定会先来寻找布鲁斯。

只有解决了蝙蝠侠，他们才能解决哥谭。

至于詹姆斯·斯蒂斯，他根本没有用假名向布鲁斯介绍自己，因此布鲁斯很快就调查到他的信息。

詹姆斯·斯蒂斯曾在哥谭市的自来水厂工作，父母双亡，刚刚成年不久，拥有过一些敲车盗窃和勒索的少年犯罪记录。

他的照片因此也留存在了警局的信息库中。

但让布鲁斯在意的是，照片上詹姆斯给人的感觉和布鲁斯当时见到的完全不同。

照片上的詹姆斯同样有着一头森森的黑发，背靠着身高背景板，乱糟糟头发明显就是疏于打理，那双狼一样墨绿色眼睛拥有着少年人才有的乖张跋扈和狠戾。

完完全全就是哥谭人的神态和相貌。

但在布鲁斯记忆里，虽然詹姆斯同样拥有着一头黑发，却清爽干净的将刘海梳了上去，墨绿色的眼睛总是微微收敛着，流露着温和的倦意。他的家教似乎很好，言谈举止得体而标致，脆口的英音听起来像是来自英格兰的南部，身上昂贵的西装和手表也同样相得益彰。

相同的相貌，却有着完全不同的气质，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矛盾。

布鲁斯立刻就警觉戒备了起来。

他按照对方档案里的地址找了过去，发现对方早已搬离了住处，詹姆斯非常聪明，也很善于隐藏自己的行踪，他的家里很干净，甚至太过干净了一些——所有的证件都被带走了，像框里的照片都被烧成了灰烬，房间里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就好像对方早已料到了会有人来调查自己一样。

线索到这里就断了，如果要继续调查下去，布鲁斯需要更多的时间与精力。

对于此时此刻的布鲁斯来说，詹姆斯并不是最大的不可控威胁，忍者大师才是他需要面对的敌人。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布鲁斯只能按原计划继续开办自己的生日晚宴，只有装作一无所知，他才能让忍者大师从暗处走到明处。

说不定在生日晚宴上，除了忍者大师，他还能再次碰见自称“前来投资”的詹姆斯·斯蒂斯。

但无论来的是谁，他都会打败他的敌人。

至于抓住了稻草人的‘罪犯克星’彼得兔……他已经完全不在布鲁斯的考虑范围之内了，布鲁斯并不会将自己得到的信息告诉他，更不会与对方寻求合作。

戴着兔子面具的青少年太过于年轻了。

布鲁斯一直都认为——哥谭只需要蝙蝠侠就够了。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以暴制暴。

所有的这一切，让蝙蝠侠承担就够了。

————————

布鲁斯的生日晚宴依旧是在恩集团旗下的酒店内举办的。

傍晚的哥谭市下着蒙蒙细雨，天空明亮而厚重，阳光透过云层和雾霭照亮了城市，是很朦胧温厚的灰白色。

窗外扑扇着几只鸟雀……或许也不是鸟雀，可能只是捕食昆虫的蝙蝠。

詹姆斯这样想着，理了理自己的领口，快速而优雅的打了一个领带结，面对着镜中的自己微微眯了眯眼。

在这几天里，他通过辅助系统和一些小小的恐吓手段，大致了解了稻草人毒气工厂的作用和韦恩集团遗失微波发射器的事情经过，自然也发现了布鲁斯对韦恩大厦内部的逐渐加强的警戒。

忍者大师很难在这样的情况下悄声无息将微波发射器送进韦恩大厦。

在毁灭哥谭前，他们一定会先试图毁灭碍事的布鲁斯。

显然布鲁斯的生日晚宴正是绝妙的时机。

而作为布鲁斯暂时的保护者、引导者，詹姆斯当然不会缺席这场不同寻常的宴会。

在酒店侍者的指引下，詹姆斯走出了宽敞明亮的电梯，就像所有家教良好并出生不凡的新贵阶级一样，他向指引自己的服务生付了一笔不菲的小费，面对着其他已经到场的哥谭上流人士露出了疏离而矫饰的微笑。

向大厅里走了几步后，他看到了在人群的簇拥下，举着香槟微笑的布鲁斯。

布鲁斯也在人群中抬起了头，注意到了走入了宴会的詹姆斯。

就这么远远的，布鲁斯·韦恩对着詹姆斯露出了一个浅浅的、虚假的微笑。

詹姆斯心下一跳，墨绿色的眼睛变得锐利而幽深，但立刻他就调整了自己，善意的弯了弯眉眼，同样回以了一个微笑。

……他已经调查过我了。

詹姆斯缓缓地在内心对自己这样说了一句，面容上却依旧是一副温和礼貌的样子。

按道理来说，布鲁斯并不该记住他的面容，这个看似随意的微笑本身就是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

但现在并不是思考这些内容的最佳时机。

詹姆斯顺势从身边的侍者手中拿过了一杯香槟，走向了人群中的布鲁斯。

“生日快乐，韦恩先生。”

他率先开了口，向布鲁斯露出了完美得体的笑容，看起来真诚而友善。

“谢谢。”

布鲁斯扬了扬眉，注视着詹姆斯的面容，同样向詹姆斯举了举手中的酒杯。

“……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詹姆斯·斯蒂斯先生。”

布鲁斯的声音有些低沉，话语中带着些许玩笑似的戏谑，在说到后半句时，甚至像是咀嚼詹姆斯的名字。

正当詹姆斯思考着如何回复布鲁斯的试探时，却发现布鲁斯的目光凝固在了自己的身后，虽然他的目光转瞬即逝，詹姆斯还是注意到了。

顺着布鲁斯的目光回头望了过去，詹姆斯看见了身着黑色西装，正站在了人群中的忍者大师。

[拉尔斯·艾尔·古尔（Ra’s al Ghul）]

辅助系统同样在这一刻提醒了自己的宿主对方的名字。

枪声正是在这一刻响起的。

像是一个警示，伪装成了黑衣侍者的敌人朝天开了两枪，一时间整个宴会都混乱了起来，人群中的尖叫声和哭喊声此起彼伏，一些人推搡着向门口冲了过去，还有一些人担心对方再次开枪，纷纷压低了身体，向枪声的反方向跑去。

詹姆斯和布鲁斯也随着人群被挤向了宴会内的长桌旁。

“待在这里好吗，韦恩先生。”

詹姆斯压低了身体，一手按着布鲁斯的肩膀，让布鲁斯的身体更向下了些。

布鲁斯并没有回答对方。事实上他在想着自己该如何找个合理的理由，离开面前青年人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