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的微笑越发狰狞了起来。

“这是我的诚意。”

哈维·登特在小丑的示意下，喘着气缓缓站了起来，他的双手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弯曲着——显然是被小丑打碎了手骨。

他颤抖着走向了门口。

“外面没有人，但也不安全……出去之后立刻去找戈登。”

在哈维路过自己的身边时，詹姆斯压低了声音，轻声提醒了这位正义的检察官。

注视着哈维·登特离开，小丑重新露出了微笑。

“只剩下我们了……小兔子。”

小丑叹息了一声。

……然而就在下一秒，小丑却再次扣动了扳机。

在小丑开枪的那刹那，模拟弹道的痕迹出现在了詹姆斯的眼中，他果断的向后侧倒了过去。

那一枪本该打在詹姆斯握着枪的右手上，却只是险险的划过了他的手臂。

迎面而来的长桌却让詹姆斯下意识的呼吸一滞，就在桌角撞上他的颌骨前，他用手护住了脑袋，一脚将桌子踹在了一旁。

但他手中的枪却因为撞击掉在了地上。

摸着左手的小刀，詹姆斯沉默的注视着小丑举枪走向了自己。

小丑的目的并不是杀了他。

“前段时间……我有一个猜测。”

小丑注视着詹姆斯，笑嘻嘻的从口袋里拿出了什么。

那是一只注射器。

詹姆斯下意识的瞪大了眼睛。

因为他意识到了那是什么。

——那是……

——那是用于静脉注射的阿片类毒品。

他大意了。

下一刻，小丑手中的针管已经扎在了詹姆斯的脖子上，而在这短暂的接触中，詹姆斯反手用匕首划破了小丑的喉咙。

詹姆斯用空余的右手一拳打在了小丑的胃上。

从针尖进入身体的那刹那，他的意识就开始模糊了起来，一种无法控制的寒战就出现在了他的心口，仅仅是在几个呼吸间，无法描述的快.感就控制了他的脑袋。

詹姆斯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严重的戒断反应了，但在这一刻，他仍旧沦陷了下去。

小丑用手捂着脖子上伤口，大笑着向后躲了过去，他只是被割伤了脖子，并没有被割断动脉。

他将颤抖着的詹姆斯踹在了地上。

“……你喜欢这个，我知道的。”

小丑并没有在意自己的伤口，而是疯狂的大笑着。

“你从来没有在人前露出过胳膊，对吧，小詹姆斯。”

他说着令人脊背发麻的话，眼里满是疯狂的快意。

“我早就知道你的问题了呀……”

“……嗑药的小兔子。”

詹姆斯喘着气，身体上的疲惫与他的意志产生了撕裂，因此他很明白自己此刻的状态。

但他的理智与身体的反应是完全割裂的。

因此他的大脑一片清明。

辅助系统也同时发出了预警声，它也发现了自己的宿主正在失去对身体的控制。

小丑抓着詹姆斯的头发，迫使詹姆斯抬起了头，看向了天花板。

——那是一只摄像头。

“这里是直播，小兔子。”

小丑残忍的笑了起来。

“你在为谁活着，为了蝙蝠侠？为了哥谭？”

他的手触碰到了詹姆斯的兔子面具。

“为什么不为了你自己活着呢？”

就这样，在全哥谭人注视着的电视直播中。

——小丑扯下了詹姆斯的面具。

——但是……

——但是那并不是一张沉沦于毒品和药物的面庞。

少年人的脸上淌着汗水，并没有因为毒品失去理智，目光清明的不像话，他的黑发因为汗水服帖的贴在额角上，墨绿色的眼里满是野性，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小丑。

像是蛰伏着的孤狼。

“我和蝙蝠侠是不一样的。”

詹姆斯用嘶哑的嗓音开了口。

“……他有他的信条，我也有我的。”

他扯开了自己的领口，一道从肩膀划至肩胛骨的伤口裸露了出来。

……那是烈性炸.药“季戊.四醇四硝酸酯”（P.E.T.N）植入体内，然后缝合，从而得到的炸弹体。

“你不可能离开这里了，Joker.”

詹姆斯缓缓的说道。

小丑张开了嘴，无声的大笑着，甚至快要撕裂了嘴角。

“我都差点被你骗过去了。”

“你才不是什么兔子，你是披着兔子皮的小坏蛋。”

小丑疯狂的大笑着。

“我知道了……”

“你和我没有任何区别。”

“……你说的对。”

詹姆斯眯了眯眼睛，竟然笑了。

他和小丑确实没有区别，因为他不畏惧死亡，小丑也不畏惧。

小丑想要毁了他，毁掉布鲁斯。

为了获得乐趣，小丑可以付出一切。

詹姆斯也可以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而他的行为可不属于小丑的“乐趣”范畴。

“你是自由主义者，我也是。”

詹姆斯一字一句的从嘴里挤出了这些单词。

“这就是我的选择。”

死亡就是他的自由。

……

在布鲁斯赶到事发地点前，爆炸声就已经响了起来。

注视着面前因爆炸塌陷下去的废弃写字楼，布鲁斯缓缓停下了脚步。

他还记得，那个孩子，最喜欢的就是阿福制作的小甜饼了。

阿尔弗雷德甚至为他做过带着威士忌味道的曲奇。

而现在……他再也吃不到了。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会披着雨水和夜色赶到自己的面前，问“是否需要帮助”的青年了。

他下意识的就想起了那首美国诗人狄金森的诗句——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看见太阳。

Had I not seen the Sun，

I could have borne the shade.

布鲁斯低着头，站在夜色里，任凭几滴夜雨滑下他的额角，打湿了他的披肩。

他追寻小丑的踪迹已经很久了，那个孩子正是因为这样，才在血肉中藏匿了炸.弹吗。

是怎样一种心境与决心，让他做了这样的准备呢。

他……觉得疼痛吗。

那是一种……怎样的疼痛呢？

这样一个倔强倨傲的孩子，为什么会愿意拔掉利齿，磨平爪子，在自己的面前乖乖装作是一只兔子。

多想……

多想要拥抱他，拍拍他的脊背，给予他片刻的宁静啊。

‘这个世纪疯狂，没人性，腐败。您却一直清醒，温柔，一尘不染。’

而那个一尘不染的孩子。

已经将自己的灵魂燃烧在了哥谭。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对小丑的性格解读来自Tim Leong所著的《Super Graphic：A Visual Guide to the Comic Book Universe》，和漫画丑爷稍有区分

第27章 中城高中生01

没有光也没有黑暗，没有方向也没有自我。

他甚至都没有呼吸。

这里是不同世界与时空的中转站，系统的虚无空间，某种意义上属于詹姆斯的“意识”。

詹姆斯猛然睁开了眼睛，但除了黑暗，他什么都没有看见。

在意识中的黑暗里，他仿佛置身于一片虚无。

[数据检测正常，系统与主系统连接成功，数据传送完成]

辅助系统平稳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了起来。

[上一世界结算完成]

[系统报告，宿主任务完成度100%]

辅助系统却在此时罕见的沉默了片刻。

[通过和反派同归于尽的方式……改变任务目标的心境，是不理智的]

它很少见的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这样对宿主的状态并没有好处，太过于冒险，会功亏一篑]

[明明有无数种方法从小丑的手里活下来，为什么……]

要去钻规则的空子。

……因为哥谭太过灰暗，再那样下去，我总有一天会被同化。

詹姆斯平静的回答了辅助系统。

在某一刻，我确实被小丑说服了。

[所以就留下了任务对象，让任务对象独自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