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00吨是什么概念？

年幼的詹姆斯曾认真的计算过：它和18万户家庭供电或一座纯燃煤发电厂半年造成的碳排放量相同。

他们家不止拥有一艘游艇，他知道父母的朋友们也是。

那时的詹姆斯对此感到疑虑，试图向父母倾诉，却被认为是个“奇怪的孩子”。

霍克利夫妇告诉他：定期的慈善晚宴与捐款足够让记者称呼他们为“善良的霍克利家族”，霍克利家族是二十世纪初至今美国的钢铁行业巨头，未来的荣耀都将属于他。

——他们认为詹姆斯应当保持野心，不该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上浪费心神。

就这样，詹姆斯在过于年轻时就知道财富是个笑话，他试图逃离权力带来的陷阱与漩涡，甚至不接受家族信托的汇款，他想自食其力。

律师间有一个很有趣的说法：“Eat what you kill.”（我食即我杀）

——我食即我杀，吃自己猎杀的食物。作为一种薪酬制度，合伙人的报酬取决于他们个人为事务所带来多少业务。

这个词似乎有点社会达尔文和丛林法则的意味，但深层次的含义是“自食其力、论功行赏”。

这是无数律所、投行和会计所的基本逻辑：只有持续捕食，才能活下去。

成年后，詹姆斯成为了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最年轻的律师事务所合伙人，他凭借自己的能力和手腕成为了资本眼里的天才，他想用这个方式向家族证明自己，他不需要用几个世代积攒的财富剥削另一群人。

他所购入的手表、红酒、收藏、房产全都来自他的自食其力：他一直保持着野心，一如老霍克利要求的那样。

在事业刚刚起步的时候，詹姆斯甚至为了律所的名声什么委托都接——只要不越过法律的红线。

他是同行眼中的诈骗家，某些人恨他恨得要死，偶尔他也觉得自己和父辈没什么两样。

——不过不同的是，他自力更生。

在意外被辅助系统选中前，詹姆斯·霍克利是霍克利家族矛盾又叛逆的独子。

————————

霍克利家族的房产遍布美东，詹姆斯是在纽约某处的家里与老霍克利见面的。

在霍克利夫人的督促下，父子二人僵硬地吃完了午饭，詹姆斯也收下了母亲交给他的开云集团（Kering）慈善晚宴的邀请函。

——霍克利夫人显然觉得自己的儿子单身了太久，遭遇的事故又太过骇人，是该休息一段时间散散心了。

在离开纽约前，老霍克利生硬地把车库里的迈巴赫钥匙留在了房子里，并在这套豪宅的安保系统里录入了詹姆斯的声控及指纹。

“……父母只不过是有小孩的小孩。”

老霍克利夫人——这位温柔的母亲在临行前摸着詹姆斯的脸颊。

“原谅你的爸爸。”

她悄悄对詹姆斯这样说着，挠了挠一旁反舌鸟的下巴。

……

但就在老霍克利夫妇离开不久后，一名不速之客就到访了这里。

“这里不像是家，像个空壳。”

小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抬起了头，说出了见到詹姆斯后的第一句话。

“Joker……”

詹姆斯注视着小丑，微微皱了皱眉。

“Uh-uh.”（不不）

小丑摇了摇头。

他看起来比在哥谭时正常了很多，微卷的长发打理的很工整，西装马甲下是一件绿色的衬衣，和他精心设计的发色相同，除了那双在轻微颤抖的手，他甚至看起来一点都不疯狂。

“叫我杰克·内皮尔（Jack Napier）、叫我乔·克尔（Joe Kerr）、叫我亚瑟·弗莱克（Arthur Fleck）。”

他向詹姆斯点头致意。

“随便哪个都可以，三个小丑都是我……我是丑角、笑匠和犯罪。”

他向詹姆斯微笑着。

“亲爱的小兔子……”

他怀念的叫出了他在哥谭时常对詹姆斯说出的昵称。

“和你一起死亡的那刻，我看见了无数多元宇宙，无数小丑的一生。”

他的声音因为兴奋轻轻颤抖。

“你带我跳出了命运，我品尝了自由，可我并不快乐。”

在这一刻，小丑坦诚的像是对心理医生倾诉病情。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假如世界上没有我，蝙蝠侠依旧是蝙蝠侠，你依旧是你，可我……我需要你和蝙蝠侠，你们让我快乐。”

小丑是个自由论和自由主义者，无论是维护秩序的警察，还是依附秩序的黑幫，他一视同仁的厌恶。

他的双手抚过了一张皱巴巴的海报，那是1928年的电影《笑面人》，原著形象是由法国著名作家维克多·雨果创造的。

电影海报上的笑面人和小丑拥有如出一辙的笑容。

小丑知道那就是他，“笑面人”这是他命运的起点、他的原型，而如今他已经脱离了命运既定的线。

“多么了不起啊，我不只是蝙蝠侠的宿命，我创造了世界的真神。”

小丑注视着詹姆斯，神经质地咧嘴大笑。

“你是‘巴巴托斯’的反面，小丑创造的‘帕佩图阿’，我仍然不快乐，但我感到了幸福。”

……‘巴巴托斯’和‘帕佩图阿’？

詹姆斯询问着辅助系统。

反舌鸟注视着眼前疯狂的小丑，回答了詹姆斯：

[巴巴托斯是眼中只有毁灭的巨龙，最终杀死了它的主人“锻造者”，成为了黑暗多元宇宙的主宰]

[珀佩图阿是多元宇宙的创造者，试图将多元宇宙塑造为武器，却被封印在了“起源之墙”中]

它们曾是“神圣时间线”上的重要节点，但现在并不重要。

反舌鸟觉得小丑的话太多了，他在带给它的管理员麻烦。

[假如不喜欢]

[管理员可以随时裁切那些时间线]

反舌鸟直白的对詹姆斯说着。

时间变异管理局使用的武器是Retroactive Cannon（追溯炮），长得十分像一只“裁决警棍”，一旦被它击中，目标的全部历史和存在将会被从时间线中彻底抹除。

反舌鸟觉得它的管理员也应该创造这么一根裁决万物的“卡里棍”，以防小丑打扰他平静的生活。

“你到底想说什么？”

詹姆斯终于对小丑开了口。

“……我只是为了见你。”

小丑的笑容越来越大了。

“Did you miss me?”（你想念我吗）

詹姆斯皱了皱眉，没有回答他。

“……我创造了你，我爱你。”

小丑在这一刻深情说道。

詹姆斯立刻露出了牙疼的表情。

面前小丑的笑容却逐渐消失了。

“你会使用你的权柄……让小丑在这个世界、在人们的记忆中永远消失吗？”

小丑甚至从“时间溜脱”中推测出了“时间裁切”。

詹姆斯久久的注视着他。

“我不会这么做。”

小丑欣慰的叹息了一声。

“你像蝙蝠侠那样讨厌，我恨你们的道德准则，所以我也爱你们。”

他的姿态仿佛是要从沙发上站起来拥抱詹姆斯。

“如果没有你们，我该怎么表演？”

他几乎是在用咏叹调说着。

“我爱多元宇宙中所有的蝙蝠侠和唯一的你……”

他的声音停顿了一下。

“不……不不，除了狂笑之蝠。”

像是想到了什么，小丑神经质的笑容消失了，他的脸突然沉了下来。

“我讨厌狂笑之蝠，他存在的每一秒对小丑来说都是羞辱……”他的表情扭曲又抽搐，“答应我，我的小兔子、我的造物、我的帕佩图阿，不要允许狂笑之蝠来我们的世界旅行。”

詹姆斯挑起了一边的眉毛，艰难理解着小丑近乎絮语的诉求，勉强点了点头。

“好孩子，好孩子……”笑容重新回到了小丑的脸上，“你值得一个奖励。”

小丑看起来终于满足了，詹姆斯甚至猜测“不要让狂笑之蝠出现”才是他出现在这里的真正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