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临走前的那个眼神，却是如此复杂如是一言难尽。

要不还是早日搬走吧。他下班时想道，大不了房租照付。

十三号的一楼住着房东一家和两位老顾客，都上了年纪，平时会坐在餐厅或客厅聊聊天说说闲话，今天却安安静静。

迪克不免好奇，问了脸色不太好的房东太太才知道，他们上午陪卡伦夫人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来。

“那卡伦夫人……”

“在楼上。”房东太太怪里怪气地说，看来两位顾客的失踪让她心情颇为烦躁——他们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对现在的十三号而言无异是雪上加霜。

迪克上了楼，边缘有些磨损的木门虚掩着，里面的人坐在窗下，摩挲着手里的相框。

看到他时，卡伦夫人的眼里闪过奇异的光彩，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迪克马上想到昨晚的事，盘算着要不要给人家道个歉，对方却已经先他开了口：“谢谢。”

“？”他有些茫然，卡伦夫人将相框反扣到桌面，声音婉转地解释：“昨天夜里的怪人，应该是你赶走的吧。”

“举手之劳。”见她似乎是不记得中了毒气后的事，迪克复又轻松，问起了那两位至今未归的租客。

吸血博士藏在这里的线索就是从他们那儿知道的。

“有位好心人告诉了我丈夫的下落，我想去那里看看，两位先生陪我一起。”卡伦夫人拖着脑袋，歪着头看着他，神态仿佛天真无邪的少女。大概是角度的问题，她的瞳孔隐隐透出几分漆黑。

今天的卡伦夫人，似乎和昨天很不一样。

“您的丈夫不是……”

“我只听说他死在哥谭，但不知具体是在这座城市的哪个角落。”她淡淡地说，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哀恸，手边却扔着一团又一团的卫生纸：“没亲眼见到他之前，我总是不太相信的。”

【百特曼好惨，曝-尸-荒-野——】

【大少啥时能发现卡伦夫人就是韦恩夫人，好着急的。】

【+1，着急看热闹。】

每当若娜提起并不存在的“亡夫”的时候，观众们都会拼命地cue布鲁斯，以为她嘴里的亡夫就是他。

若娜也不戳破，给格雷森准备的恋爱游戏本就充满着悬疑的色彩，量身定制的小白花神秘又迷人，吸引着身为警察的格雷森一步步踏入陷阱。

为了这场游戏能够顺利进行，若娜在布鲁斯的攻略里特地回避着与迪克还有杰森的接触，除了银行的那次意外。

蝙蝠侠自爆身份向她求婚后，本着不再对她隐瞒任何事的原则，说了自己有三个养子和一个亲儿子的事。小白花听后自然是大闹了一通，说什么也不要见那四个人，婚礼也不行。

她的行为引起了管家的些许不满，不过没关系，很快他们就只能对着大海怀念她了。

“这个世上还是好人多。您说是吗？格雷森先生。”她又说了句奇怪的话，尾音拖着声叹息，也许是在怀缅亡夫，也许是出于别的原因。

世上的好人的确比坏人多，可哥谭就不一样了。迪克可不相信那两个人真的是出于好心才陪她一起出去，但卡伦夫人平平安安地坐在这里，也没有受伤，似乎是他想岔了。

“那他们……”

“回来时他们说有事，和我在路口分别。”卡伦夫人对着他笑了一笑，“您是在审讯我吗？”

“不是。”她打算一会儿打电话给值班的同事，让他们查查附近的街道监控。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而失踪的人仍在失踪。

迪克的心情就和眼前的夜空一样沉重，让他的蝙蝠侠cos更加完美。

副驾驶的提姆表情也挺复杂的，一直在出神地想着什么事，连杯子里的咖啡喝完了都没反应，继续吸着纸管。

“蝙蝠侠。”巡视完三个街区后，他叫着自己的搭档，将一叠文件递过去：“给……祝你幸福。”

粗略扫了一眼，是关于卡伦夫人的资料。

迪克的脸更黑了。

夜已过半，时间也到了凌晨。

按照路线，他们下一个目的地是布鲁德海文。

在即将到达的时候，一抹闪电般的深红从蝙蝠车前掠过，消失在半人高的灌木丛里。

“什么东西？”提姆把咖啡杯放到一边，“好像是个人？”

迪克跳下蝙蝠车：“是卡伦夫人。”

“……哦。”提姆的声音瞬间冷漠，这样都可以认出对方，看来大哥对那位夫人是真爱。

还好自己白天没有选择将这件事告诉布鲁斯，不然家宅难安。

能认出卡伦夫人，不过是因为迪克曾经凝视过几次她的背影，又在她的房间内看到过那条红色的鱼尾裙而已。

他记得那条裙子的布料波光粼粼，仿佛夕阳下的海面。裙摆和胸前的白色蕾丝被时间染上微黄，就像它的主人一样，即使遭受过岁月的侵蚀也依旧明亮美丽。

不对，自己为什么要想这些？

他看向提姆，提姆看向前方，目不斜视：“去吧，我等你。”言语间有着不属于二十岁的沧桑。

迪克很想解释两句，又怕耽搁的功夫卡伦夫人会有危险，于是匆忙一点头就追了过去。

附近是一个城市公园，不大，但绿化相当出色。红裙子的小寡妇跑得气喘吁吁，像是有什么非常要紧的事。

披着蝙蝠衣的人不近不远地跟着，看着她在一棵香樟树前停驻，慢慢走向树后的男人。

莫非“卡伦先生”没有死？迪克漫无边际地想着，自己都不在知道他为什么会心不在焉。

卡伦夫人接下来的动作似乎验证了他的想法。她走到了对方的身前，张开手臂和对方拥抱，下巴放在对方的肩上，贴着对方的耳朵温言细语。

迪克……迪克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免得继续当一个大大的电灯泡。

但他刚一转身，树下相拥的两人就发出了一声听不出男女的闷哼，随即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他回头，疑似“卡伦先生”的男人倒在了地上，卡伦夫人低头抹着嘴唇，像是上面沾了脏东西。

游戏里的吸血鬼种族综合了许多作品里吸血鬼的能力，再删去不好表现的，最终呈现出的是一个白天获得“虚弱”debuff，晚上则会拥有“强健”buff的效果。所以若娜的柔弱也不全是演出来的，她在白天的身体确实比正常人虚。

至于吸血这一吸血鬼最大的特色，游戏出于全球发行的考虑，没有把“吸血”作为延续生命的必要因素，权当个小彩蛋。

否则若娜在和布鲁斯睡觉的时候就要抱着人家的脖子啃了，然后喜提阿卡姆雅座X1。

【噢噢。主播姐姐抽到的身份原来是吸血鬼，好酷。】

【能力还是魔形女的，羡慕，两个都适合开鱼塘。】

在若娜对这个倒霉蛋伸出獠牙时，观众们议论道。

【姐姐是打算做血瓶吗，这个人长得还成，不算太寒碜，可以下嘴。】

【可是刚刚大少和提米似乎看到主播了，会不会被他们发现？】

【然后抓进阿卡姆遇上蝙蝠侠，修罗场开启！】

一直嗷嗷叫着想看修罗场的他们并不知道，曾经有一个修罗场已经冲他们打开了大门，却被提姆无情关上。

在《D与M之恋》中，用来补充生命值的方法一个是自然恢复，一个神农大法——后者所用的HP药水或食物价格并不低，不过好在这是个乙女向的恋爱游戏，玩家生死一线的时间不会太多，若娜这种开了最高等级危险的除外。

除了常规的两种外，吸血鬼则拥有第三种途径，那就是找几个倒霉蛋，然后用“吸血”的能力自己做几个血瓶出来，上限一天三个。

怀里还揣着一百万支配的若娜其实并不缺钱，没必要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来物色猎物，还是在深更半夜。但她给迪克·格雷森量身定制的剧情是虐恋情深，人和人之间的虐恋情深未免有些俗套，不如加大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