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我和他经历了生离和死别，对于这个该死的男人，我总归是心软的。

“悟君做任务前和我说过了这件事，也派人在暗地里保护了我。后来他觉得不够，才增加了一些明面上的人。他不是最开始就毫无准备。”我放缓语速和妈妈解释道，“只是这次的敌人早就盯上了我——”

“是我的错。”五条悟却突然出声打断了我。

我们一起看向了他。

五条悟严肃地坐在那里，面上再无之前的青春洋溢、嚣张跋扈，他神情里流露出了懊恼与不该出现在这个年龄段的他身上的消沉。

上一世这个时间段，他也是如此。

那时候，我每天在家里，顶着剧烈的头疼和即将面临死亡的恐惧，整晚整晚地等着他回来。

他为了尽快完善无下限，三不五时地留宿在学校，后来变成了三不五时地回家。

他留给我的时间很少很少，少到发现不了我的异样。

更让我痛苦的是，我天天都在想，他是不是在为了另外一个女孩子才那么拼命，才那么地……看不到其他人。

而我，就是那个其他人。

时过境迁，我有了更广阔的人生后，我可以更加客观地看待这件事情。

与其说五条悟是为了别人在发疯地变强，不如说，是这个从小从未尝过失败的神子第一次受到了那么大的打击，不仅仅是自尊上，还有灵魂上。

这简直是刷新了他的世界观。

结果命运还是给他开了个玩笑，在他拼命地想成为最强，想让类似的事情不会再发生时，我作为他最想保护的存在却性命垂危；而作为他最信任、最可以交托后背的存在夏油杰，选择了和他背道而驰。

这一世，天内理子没有出事，然而伏黑甚尔稍微有点想法，就能把我给杀了……

五条悟还真是逃不开伏黑甚尔这个王八蛋的坑啊。

五条悟声音低沉，还带上了些哑：“是我没照顾好夏夏，我太狂妄。”

他停顿了下，看了眼爸爸妈妈的脸色：“伯父伯母，这是唯一一次，我发誓以后不会了。我会料理好一切，让夏夏不需要再考虑这些事情。咒术界有很多可以以命换命的咒具，我会为夏夏寻来；我还会在她身上安放定位，实时监控她的位置。”

我：“……？”

我偷偷打量了一下脸色一下子黑如锅底的越前龙马。

五条悟，你不觉得你这些话说出来很像变态吗！！

最终，在越前龙马的冷嘲热讽和爸爸妈妈的无语下，五条悟一脸郑重地走了。

我看他那表情，绝对是要去做一些变态的事……话说他前世把我赶出去两年不管不问的，估摸着也是仗着黑色荆棘会一命换一命，他压根不担心我出事。

家里陷入了安静之中。

我和爸爸妈妈、越前龙马面面相觑，许久，妈妈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还是温和地对我说：“宝宝，你先去休息吧，妈妈也去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谈。”

“谈什么！”越前龙马气恼道，“五条悟那家伙的态度，根本就是不准备放过夏夏了！”

道歉是真心实意的，找方法是真心实意的，愧疚也是真心实意的。

但是没有打算像电视剧里一样“为了保护你所以离开你”也是真心实意的。

五条悟那家伙，就差直说死也要带我一起了。

我放松了下来，托着腮看着越前龙马，对妈妈道：“妈妈，你先去休息吧，我和龙……哥哥聊两句。”

原本还在暴怒中的越前龙马表情一下子变得古怪了起来，他不可思议地看我一眼，而后沉默了下来。

爸爸妈妈自然看出了我和越前龙马有话想说，他们不再多说，起身离开。

越前龙马一口闷下了冰水，闷闷道：“你恢复记忆了？”

“啧。”我不满地瞥他，“你居然好意思让我喊你哥哥！还喊了那么久！”

越前龙马不忿道：“你本来就比我晚出生十分钟！”

“我灵魂比你大！”

越前龙马“切”了声，扭头：“不喊我哥哥我就不理你。”

我：“……？幼不幼稚啊？”

我懒得和他纠结这个话题，回到了原来的问题：“你别为难悟了，他才多大，指望他现在就能面面俱到也太苛刻了。”

“……”越前龙马没吭声。

我叹了口气，起身坐在了越前龙马身侧。

“龙马。”

他瞪了我一眼。

我：“……”

行吧。

“哥哥。”我改口，“我知道你是生气他没照顾好我，我最开始也挺生气的，甚至想着和他不合适，不如分手。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我想到五条悟临走前的神情，低笑了声：“我现在两辈子加在一起，比15岁的他大了二十多岁呢，我怎么可能和他计较这种事。

“他上辈子从来都没有体会到属于他那个年龄的人生，责任将他压得太死太死了……这辈子，我只想让他轻轻松松地度过十几岁的人生。哥哥，不要和他生气，让他开心点，好不好？”

越前龙马又是沉默了半天，片刻后，他才问：“那你自己呢？”

“夏夏，你前世也没有为自己活过多久。你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你要因为愧疚和感激去和他在一起吗？既然他没有记忆，你难道不想尝试一下不同的人生吗？”越前龙马一字一顿地问，“你该知道，你和他在一起，你就必须要回到咒术界。你真的想回去吗？”

在他琥珀色的眼眸下，我忍不住松下了面部肌肉，露出了一个放松的笑容。

我仰靠在沙发上，摇了摇头：“我不想去尝试不同的人生。”

越前龙马死死地盯着我。

“我的人生和使命就是保护人类、咒术师和咒灵，无论我选择当网球选手还是什么，这都是我无法逃避的责任，我也不想逃避。我会在好好完成使命的基础上，去追寻我的梦想。”

死了一回，这件事情我想得很清楚。

为了全世界而死的时候，我后悔吗？

——答案是，我不后悔。

这个世界有太多美好的存在，有太多温柔与善意，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五条悟作出了这样的选择，我也是。

“至于悟那边……”我低笑道，“放心吧，他恢复记忆前，我可不认识他。”

我冲着越前龙马眨了眨眼睛：“伏黑甚尔说得没错，这家伙前世都没有好好地向我求婚，也没有追求过我，我的恋爱经历太空白了！在他让我满意之前，我不会和他搞到一起的。”

第二天，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伏黑甚尔。

说实话，打开门看到这样一个肌肉虬结的壮汉出现在面前，那感觉可真的是震撼。

我一时间以为自己起猛了，下意识想关上门。

“喂，你这样很没礼貌哦？”伏黑甚尔不爽地一把握住了外面的门把手。

我：“……您这样的造谣狗还好意思说礼貌？您不是发誓说造谣去当鸭吗？”

伏黑甚尔冷笑：“我哪句话造谣了？”

我：“……”

妈的，断章取义难道不算造谣的一部分吗！？

我对上他理直气壮的嘴脸，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我和他怀中的小孩子面面相觑。

小孩子说：“姐。”

我：“？”

不是，你怎么恢复记忆那么快啊？

这一世，恢复记忆的速度受到两个因素影响：

第一、和我接触的次数。

第二、咒力和灵魂的强度。

和我越亲密，世界意识对他们的影响就越低，比如越前龙马，他明确知道一切的真相，记忆完全没有被篡改；伏黑甚尔也是，不过他是因为没有咒力。

同时，灵魂的强度还会影响复活的时间，咒术师们普遍晚出生了三年左右。

我下意识地接过小小的不过三四岁的伏黑惠，不可思议地在怀里颠了颠：“你恢复记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