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在小泉千鹤手把手地指导他正确的持枪姿势后，他同手同脚地走向射击点，然后将子弹射到了天花板上。

就在小泉千鹤放弃去忙别的事情后, 又听说在她走后又只过了十分钟, 中原中也就能射到靶心了，至少不会脱靶了。

小泉千鹤：……

当然, 小泉千鹤是不会怀疑自己的教学水平的, 任谁都能看出中原中也当天的状态确实不对劲, 但是既然他自己能够调节好, 她也就不需要去过问了。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 老首领的生命也在进行着倒计时, 他一天几乎没有清醒的时间，却对小泉千鹤更加依赖, 小泉千鹤无法违抗首领的命令, 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将守门的任务交给织田作之助，只能寸步不离地守在门口。

老首领经常呼唤她，只不过说出的尽是些让人不寒而栗的话。

一会让小泉千鹤将横滨毁掉，一会又让小泉千鹤将全港口黑手党的人杀光。他或许病得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又或许这就是他的肺腑之言。毕竟老首领就是这么癫狂的一个人，越到老年，并没有变得仁慈，反而怨天尤人, 认为所有人都该为他的死陪葬。

因为老首领的病情，森鸥外也从隔几天来港口黑手党一次到现在住在了港口黑手党内, 每次都要对老首领进行“医治”。

“时机差不多到了呢。”小泉千鹤的办公室内, 黑发的少年躺在沙发上, 一本名为“完全自杀手册”的书摊在脸上，遮住了他的表情。

小泉千鹤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平静开口：“什么时机？”

虽然小泉千鹤一开始反对，但是一道小小的锁门是无法阻挡太宰治开锁的步伐，与其说这是小泉千鹤的办公室，不如说在小泉千鹤被迫寸步不离呆在老首领的身边的这段时间，是太宰治的休憩室。

太宰治将覆盖在脸上的书拿下来，那双黑沉沉的眸子看向了小泉千鹤：“那个时机，你应该清楚才对哦。”

森鸥外并没有对小泉千鹤透露出自己想法和计划的半个字，但是光是想也知道当森鸥外开始行动，绝对就需要小泉千鹤的配合。

没有小泉千鹤，他甚至都无法进入首领室。

虽然对方没有明说，但是太宰治所说的时机，就是森鸥外想要篡位的时机吗？那还真是不巧，和她撞上了呢。

小泉千鹤和太宰治对视了片刻，又收回了目光，再次将注意转移到了文件上，平静开口：“嗯，我知道了。”

她原本以为，森鸥外的计划是在后几天，那看来得快点行动了。

“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走了，太宰大人，你慢慢休息。”小泉千鹤放下手中批改的差不多的文件，经过太宰治所躺着的沙发，推门离开。

*

又是那个阴暗不透光的房间，或许老首领也感觉到了自己的生命正在受到威胁，要求小泉千鹤大部分时间都得守在首领室内而不是门口。

或许处于疯癫状态下的他本能想到的是上次那个具有传送能力的咒术师，小泉千鹤也因此被迫留在那个漆黑的房间，每天听着老首领癫狂的话语。

老实讲，虽然资料上显示她转行之前是一个杀手，阴暗的环境应该让她感到安心，毕竟杀手都是不见光的，但是这过分阴暗的房间却让她极其不适。

不过小泉千鹤一向擅长忍耐，她并没有表现出自己的丝毫不适，只是平静地站在房间门口警惕着任何入侵者。

或许是外界也感受到了老首领即将垂危，也确实在这个时候不知道是哪几方的人派出暗杀者想借此夺取老首领的性命，让没有继承人的港口黑手党陷入动乱。

但是那些人的暗杀技术并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小泉千鹤的，连房门都没有碰到便被解决掉了。

入眼尽是黑暗，老首领不喜光，也就不能开灯。适应了黑暗的眼睛有些盯着房间中的某一处发呆，虽然不怎么看得清，但是其余的感官似乎都因为视觉的缺失而变得极为敏感。

床上的老首领在说着疯话，基本上三句话离不开一个杀字。

估算着时间，小泉千鹤第一次主动开口，她语气平淡，只是陈述事实：“首领，你快死了。”

从她第一次看见老首领的时候就明白他没有办法活下来，森鸥外只是加速了他的死亡而已。

小泉千鹤平静地看向床上的老首领，如果是清醒状态下的老首领在这个时候一定会勃然大怒，但是现在的他只会反驳一些不存在的东西：“死，都得死！全部人都要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所有人都得和我一起死！”

小泉千鹤来到老首领的床前，这也是她第一次走得那么近。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行为拨动了老首领的某根神经，本来还处于癫狂状态的老首领在此时突然清醒了过来。

那双浑浊的眼睛却并没有因此而清明多少，或许也是感受到了自己生命的消失，没有之前记忆的老首领望着眼前自己最为信任的下属，眯了眯眼睛。

“或许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清醒了。”他的声音依旧嘶哑，但是话语中却出乎意料的冷静，冷静得让小泉千鹤都怀疑他是不是被异能者操纵了。

但随后的话却打消了小泉千鹤的顾虑，老首领继续开口：“我要走了，但是港口黑手党是我的心血……”

“我绝对不会把它交给任何人！！”

“要是会被别人抢去，还不如就直接给我陪葬。”头发花白的老首领颠颠地笑了起来，要不是眼中始终有着一丝清明，此刻的他和患上疯病的他没有两样。??

啊，真是一个烂人。

小泉千鹤冷漠地听着老首领对她敞开心扉的话，心中没有一丝波澜。小泉千鹤并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但是她唯一知道的，就是眼前的老首领比她烂多了。

她望向老首领的眼中根本没有下属对上司恭敬的影子，有的只有一片漠然，但是老首领却浑然不觉。

“我知道我们是一样的，小泉。我在见你的第一面就知道，你是个烂人啊！”老首领露出一个癫狂的笑，看向小泉千鹤，让小泉千鹤一时摸不清他是不是又陷入了疯狂中。

但是被烂人说是烂人，小泉千鹤还是有些稀奇的。

“凉薄的你对人命没有一点概念吧！没有标准，也没有活着的意义，所以才会无条件地听命于上位者的话！”

“所以在我死后，你就把想要登上这个位置的人全都杀掉吧！在我死后，港口黑手党的动乱会踏平横滨的一切！”他大笑着，仿佛已经看到了他死掉后的将来。

小泉千鹤俯身，语气平静：“好的，首领。”

和平常一样没有任何不同的，仅仅是作为上位者手中的武器，棋子存在的话语，恭敬得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

“让开，我要给首领看诊，你们难道不知道首领现在的身体状况吗？”穿着白大褂的医师第一次露出了强硬的一面，语气沉沉。

森鸥外感到有些头疼，没想到他还是算漏了一步，他原本以为小泉千鹤至少不会动手，毕竟如果老首领自然死掉，她极大可能就是下一届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就算没有立下口谕，她的竞争力也是相当大。

她不想当首领，那她杀掉老首领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让港口黑手党陷入内乱，进而让横滨变得更加混乱吗？

如果不是太宰向他汇报，他可能完全不会有察觉，只不过，现在可能还是会晚一步，只有在事情没有变得更糟之前挽救了。

他已经让太宰治去找尾崎红叶了。

拦在他前面的是在中原中也和黑蜥蜴部队，黑蜥蜴部队对首领有着绝对的忠诚，而因为收复横滨而暂时具有调动黑蜥蜴部队权利的中原中也站在前方，面对森鸥外也丝毫没有退让，他认真开口：“首领说了，没有千鹤的指令不会放人上去。”

森鸥外感觉青筋突突地跳，他怀疑中原中也和小泉千鹤是同一方的人，但是中原中也的眼神却不像是知道什么的样子，好像真的只是因为这个命令而留在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