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城问地很温柔：“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眼神都还迷蒙的沈翊摇了摇头，看着杜城动动嘴唇，没能发出声音。

医生护士来时，沈翊已经牵着杜城的手，又睡了过去，简单了解了情况，向杜城表明这是患者在慢慢恢复清醒，得到这个结果，杜城心里松了一口气。

当晚，杜城睡在了沈翊的病房里，等天亮有人过来看守病房，他才起身洗漱去分局。

在处理笔录的李晗找到他，问：“城队，他们都说是看到了一个血红色眼睛的男人，但是蔺信的眼睛也不是红色的啊？难道他作案还戴美瞳吗？”

杜城接过笔录眉头皱了起来，因为他抓到蔺信的时候他的眼睛并不是红色的，所以根本没有戴美瞳作案的可能。

“也可能，是他口中那个给他提供复仇帮助的人。”可是杜城不理解，为什么是他去找的梅丽雯他们呢？

“李晗。”

“是。”

“帮我弄一张蔺信红色眼睛的照片，弄好后发给我，我去找找梅丽雯。”

“好的。”

见李晗还没动，杜城奇怪地看着她，李晗犹豫了一下，问道：“城队，沈老师还没醒过来吗？”

杜城说道：“医生说他的身体素质不是很好，所以会睡得久一些，昨天晚上虽然醒过来的时间短暂，但也是醒了过来。”

看李晗面上挂着内疚，杜城安慰道：“你不用把错往自己身上揽，如果我当时多注意点，或者是事后让蒋峰联系你们，也不至于让他身陷险地。”

“好好工作吧，他也不希望你这样。”

“是。”李晗拿起笔录离开了。

杜城又翻了翻卷宗，看看自己曾经都处理过什么案子，有哪些人有可能进行打击报复，他要尽可能将危险杜绝，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最好是这几天沈翊还在医院休息，他就能找到那个嚣张跋扈的报复者。

没一会，李晗发来照片，杜城把手头的事先放下，开车去了一趟看守所找梅丽雯。

杜城把照片开给梅丽雯看，问她道：“认识吗？是不是你们那天见到的眼睛？”

梅丽雯看完将手机退还给杜城说：“感觉不太一样。那个人更高大壮实些，眼神冷漠，身上的气质也很锋利。眼睛看上去很年轻，给人的感觉像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但是这个人，虽然他的眼睛也是红色的，可身上的气质太温和了，整个人文质彬彬的，不太像我们当时看到的人。”

杜城问：“你确定？”

梅丽雯没所谓道：“反正我肯定是比老陈清醒的。”

杜城又问：“你能看得出，他的眼睛还有什么特点吗？”

梅丽雯不满道：“蛤？这我怎么说的出来？那天天又比较黑，他还一身黑，能看出是红色眼睛已经不错了。”

杜城皱皱眉，说：“那你把你们把陈友新送过去的事再说一次。”

梅丽雯倒是配合，说道：“那男人来了之后，我们就把友新叫回了家，问他那件事后跟他吵了一架，我用迷药把他弄晕，老陈把他扛上的车。”

“我们把车开到指定地点后，除了一个箱子，并没有什么人，按照他说的，我们把友新装进了行李箱后离开了。”

杜城问：“你们没见到是谁来拿走的箱子？”

“那人不让我们多待，我们也不想多待，那地方阴气重重鬼气森森的，老陈胆都要吓破了。”

“这些年，我们也没亏待他什么，最后我还恳求过男人，让他死的体面点，男人也答应我了，我这母亲对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说来说去，自己造的孽总是要还的。你看，我现在不就坐在这了。”

看着梅丽雯，杜城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梅丽雯好笑道：“他要是没出这事，我也不一定被你们抓住关在这。”

杜城看她这样摇了摇头，说：“当时放哪里记得吧？你再好好想想，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一面破铁网附近，真没有了，我又不是警察，没事记那么多事情干嘛？”梅丽雯无聊得开始观察起自己的手。

“哎？那些人，你们真都抓起来了？一个没放过？都关几年啊？没有人判死刑吗？我看那个赵所长和林国光就该死，不会忌惮他们的身份吧？”

“哎不过也是，赵所长眼看着过几年就要退休了，找国光更是北江的一大集团，我都觉得你们不会真的动他们呢，毕竟政商政商嘛，估计也就是处理我们几个没本事的就当交代呢。”

杜城说：“这不是你要操心的，审判是法院的事，犯了法自然要接受处罚，没有例外，最多是还没抓到你罢了。”

“嗤～”杜城的话，让梅丽雯好像听到了一个极其好笑的笑话一样，杜城并没有再解释的打算，拿起手机起身离开。

有时候，杜城面对像梅丽雯、蔺信这样的刑犯，会感到很深的无力感，因为他们并不信任这个世界的公正，更不信任法律和法律维护者。

每每此时，杜城都希望自己能用些什么话，或是强有力的证据去证明，想让他们能够相信自己，可是他说不出任何的话，也拿不出足以震动他们的事情。

回到分局，蒋峰看他这样心不在焉地便叫道：“城队？”

杜城下意识问：“出什么事了？”

蒋峰看了眼旁边的李晗，对杜城说道：“没呢，我们就是看你这心不在焉的，是担心你会出什么事。”

杜城揉揉眉头问：“我没事，医院那边有沈翊什么消息了吗？”

蒋峰立刻回答说：“暂时还没有。”

杜城奇怪道：“有人见过红色眼睛的人吗？这红色眼睛的人，一般是什么情况？”

李晗说：“美瞳？”

蒋峰也说：“红眼病？”

“红眼病又不是瞳孔是红色的，”李晗反驳道，“不过，似乎白化病患者，有可能会是红色的眼睛。”

杜城说：“那就想办法先查一查，看看北江里有几名白化病患者。”

李晗应道：“好，我明白了。”

杜城看着蒋峰还站在李晗旁边，问道：“你没事做了？”

“啊不是，我这就是刚刚过来关心关心李晗，然后你回来了，又关心关心你。”蒋峰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摆摆手解释道，“那什么，关心完了，我就先走了，哈哈哈。”

蒋峰走了，杜城也回了办公室，快下班的时候，李晗带着名单来了，白化病是罕见病，患者并不多。

北江病患名单上不过三个，有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有一个十六岁的女高中生，还有一个已经去世了六年的，十九岁的男生。

基本上都排除了可能性，难道是有遗漏？或者是真的有人戴美瞳作案？

想不通，下班时间到了，杜城回到医院去陪沈翊，简单问了一下全天的情况，就让看守的同事下了班。

杜城接来一盆温水给沈翊擦身子，一边给他擦身子，一边絮絮叨叨地说起一天里的琐事，最后说道：“等你醒了，我一定要拖着你，好好锻炼锻炼，身体素质这么差，下次逃跑都跑不动。”

“快点醒来吧，拜托了。”杜城虔诚地亲吻着他的手背，语气又轻又失落。

“你好吵……”

杜城一僵，抬头对上沈翊微微笑弯的眼睛，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问道：“还困不困？是不是还想睡？”

沈翊声音暗哑：“有一点……”

按下呼叫铃，杜城倒了些水给沈翊润润喉，过来检查的医生也都松了口气，不过见他还耷拉着眼皮没醒的模样，就让他接着再住两天院，好好休息。

杜城问道：“他现在可以吃饭了吗？”

医生说道：“他要是愿意吃，想吃就可以安排些清淡的东西了。”

“好的，谢谢医生。”

“没事，有事按铃，你们也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