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沈翊面无血色，嘴中不知不觉喃喃低语，“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了？”看他惶惶不安的样子，杜城迫使他与自己对视，神色焦灼而肃然，“沈翊，你看到了什么？”

“人脸，”沈翊抿了抿唇，惨然而牵强地说，“我不太清楚，但，也许疯了的向秋月知道。”

沈翊做了个深呼吸平复情绪，镇定道：“他们不像受害人，也不像那三个孩子，所以我怀疑是凶手，或者是凶手背后的人，我……”

“沈翊你冷静点，我什么也没看到，这里什么也没有。”杜城将他转回身，这漆黑密闭的房间里只有一个碎掉的装置。

寒从脚起，沈翊觉得他现在仿佛站在张着血盆大口的深渊边上，他们笑着等他掉落下去。

“沈翊，那只是你的幻觉。”杜城轻声说。

沈翊没说话，刑侦小组来了，痕检科立刻进行痕迹采集。

沈翊离开房间，周边人来人往，他看到飞扬而起的白色纱帘，两个少年跑过他的身边，去到阳台上笑着跟对面的人打招呼，对面阳台的少年抬起头擦了擦汗，举起一盆花高兴地同他们打招呼。

看着盛开的花两人也很高兴，他们热聊着，沈翊注意到对面还有一个人，但一直矮着身子在捣鼓什么。

杜城跟着痕检转了一圈，看沈翊一直盯着对面发呆，他扫了一眼没什么特别的，问：“怎么了？”

回过神的沈翊看着那一排娱乐建筑微愣，而后摇摇头，说：“你忙吧，我先打车回局里，到了会给你电话的，放心。”

“沈……”杜城跟上去要叫住他，痕检的负责人老李先叫住了他。

“杜城，有发现。”

看着径直出门的沈翊，杜城眉头皱作一团，但还是没有阻止他而是回身去跟老李看现场。

“你看这个。”老李指着装置上的一个黑漆漆的残框，说，“里边装的东西大概率是用来引燃的，然后根据我的经验，这个鱼线连着锁销不仅是引爆炸药这么简单，我怀疑还有东西，但是烧得有点干净。”

杜城问：“能化验出来吗？”

“不好说，我让人去取工具了，工具到了我就试试看能不能把这个锁销卸下来带回去做个化验，不行我们把门板带回去想办法也行。”老李说。

杜城思索着，觉得可行，点头道：“行。”

老李戳戳他，说：“你那伤不去看看？”

“一会去。”

“你们组案发后都没歇过吧？”老李摇摇头，说，“不休息也得治伤，不然哪有精力熬大夜。”

看杜城不说话，又说：“我懂多不容易，但是你现在倒下之前忙的就都不作数。”

杜城刚要开口，老李说：“行了，这我看着呢。”

“行，辛苦大家了。”杜城说，“你们要是晚的话先把报表和书送回去。”

“知道知道，你去吧。”

因为伤到了臂膀，杜城叫了车，下到楼下给沈翊打去电话，但是手机却在他的口袋里响了起来，这才想起来自己没把手机还给沈翊。

犹豫了一下，杜城转手给李晗打去了电话。

“喂，城队？”

“李晗，你有看到沈翊回到局里了吗？”

“啊，沈老师呀，沈老师他已经回来了城队，只是沈老师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办公室里了，城队你找他有什么事吗？要不要我去叫他？”

“……不用叫他了，我没什么事。”杜城看到自己叫的车到了立刻示意，坐进车里对李晗说，“我现在要去一趟医院，你们先准备好开会的资料，等我回去了抓紧时间开个会。”

“好的城队。”

挂断电话，李晗轻叹了口气，看着沈翊半开的办公室，心中五味杂陈。

在杜城来电话之前她就接到了沈翊的电话，沈翊说如果杜城打电话问他有没有回到局里，让她一定要说他已经回到了。

沈翊还让她叫路海洲接电话，而路海洲接完电话竟然就出去了。

这种事要她怎么办啊，唉。

想归想，她还是去把沈翊办公室的门关起来，因为沈翊平时在办公室里都会关门，除了杜城没有人会直接开他的门进去找他，所以现在她要给其他人营造沈翊确实回来了的感觉，只有这样才能真的瞒过杜城。

沈老师，你可要快点回来啊。

李晗看着自己关起的门，忧心忡忡地想着。

第五十七章

等杜城回来的时，一排人已经整齐安静地坐在大会议室里等着他。

沈翊跟路海洲坐在角落里，两人在杜城进门之前一直交头接耳，不时在纸上写写画画，等杜城进来了，沈翊起身换位置的同时把纸张推到路海洲的文件夹里。

“你……”看到沈翊走过来杜城还想跟他说小话，但是被沈翊皮笑肉不笑的笑脸硬憋了回去，而沈翊过来也不是要坐到他旁边。

杜城愣愣地看着沈翊走到讲位上，又惊讶地发现其他人齐刷刷地翻开自己的会议本和资料夹。

“人齐了，现在我们开会。”沈翊按下投影上的人物关系图表，说，“大屏幕上的是我们目前得到的人物关系图，整个案件不再重复，每个人依次把这些天得到的新资料说一下。”

“李晗。”

“是。”少见如此严肃的沈翊，突然被点名的李晗慌张中猛地站起身，其他人也懵了一下，好在李晗反应很快，直接开始发言，“虽然帖子的网站没能破译，但根据大家走访学生记录的内容，我基本定位了风情路闹鬼论坛、泄露案件内容以及大家资料的IP。”

“你们看。这是我搜集整理的一部分学生截的帖子截图，可以看到帖子大多都是匿名帖主在凌晨一点至二十分内发布的，图上的帖主地理位置虽然都不一样但都不是国内地址，我们基本可以认定他们都是大主机创造的虚拟号，大主机耗电且占地面积大，这些是我排查出来的近段时间用电率大且空间富裕能够组装大主机的地方。”

看着北江地图上近百个红点，蒋峰瞠目结舌道：“这么多？等我们查到人家早拆了跑了！”

李晗白了蒋峰一眼，按出另一张图说：“这些是帖子上的闹鬼照片，虽然截图截得不是很全，但我们可以看到这个图上是有水印的，不仅有地址还有日期，它的日期基本是连贯的，就算发帖人有交通工具，他也要在龙华小区方圆十公里内。”

杜城若有所思，蒋峰不解，问：“十公里？不是只拍一张照片吗？”

“因为时间。”李晗说，“他的发帖时间是很严格的，我手上近三十张截图，没有一个是超过凌晨一点二十分的。他需要在拍完照的第一时间赶回去登录虚拟号发布帖子，但风情路连着娱乐街，完全没有人最早的时间也已经是零点二十分了。”

“我自己试过，在有工具且没有任何意外的情况下，十公里是最保险的距离，所以排除下来还剩二十个地点。”李晗又放出一张图。

“还有一点，就是在网警的协助下做数据追踪时，我们发现风情路的监控系统在案发前两天被入侵过，通过代码比对发现出自同一人同一主机，而这个古早的病毒有一定距离的限制，所以最后我们得出的地点只剩下八个。”

看着越缩越小的范围，大家都振奋起来，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把那个泄露案件内容，外挂人身资料的家伙被抓了起来。

“蒋峰。”

李晗坐下后沈翊叫了一声，还在状况外的蒋峰懵了一下，而后说：“木教授说那是个假密室，说我们很可能跟凶手碰过面了，所以我找来了当时的案发记录，发现有了个问题，就是报案人和报案人口中的猫，从案发到现在我们都没有人见过。”

“从接警员口中得知，报案人说蔡明国他家的猫又跑到自家的阳台上，他就带着猫去敲门但是没人应，他又把猫带回了自己家，想从自家阳台去叫人，但是却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蔡明国瞪着眼睛一动不动，所以他报了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