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摩西怎么会以打比赛时那样认真的态度去欺负一群甚至都没怎么接触过沙排的小孩呢，他要展示的发球没多么复杂，却是沙排里最常见、也最有趣味性的一种。

他轻巧地将排球抛出，没有用多大力气。

排球不像往常的发球那样向前飞去，而是原地向上飞起。

紧接着，摩西的小臂往上一抽，排球直直飞上天空！

这是一个下手发球。

很多排球初学者最先学习的就是下手发球，特别是女生。刚接触硬排的女孩子还没掌握发球诀窍，力量也不够。跟上手发球相比，下手发球更容易发力，也更简单一点。

但这明显不是普通的下手发球，因为排球不是以平缓的抛物线飞过球网，而是……高高飞上天空。

这个形容完全没有夸张，它起码在天上飞了几十米。

为了接球，及川彻和岩泉一抬头，目光紧紧追随着天空中那颗黄蓝相间的球体，连花鸟也忍不住抬起头。

虽然已经傍晚四点多了，但夏天日落时间晚，就算太阳不在头顶正上方，天空也非常亮。抬头去看球时，难免被闪到眼睛。

岩泉一眼里已经涌出了生理性的泪水，但他还是咬牙睁大眼，观察着排球下落的轨迹，伸出双臂。

他接空了，排球“噗”地一下落到沙地上。

……糟糕，室外有风，落点改变了。

而且排球从高空坠落时给人的感觉和平时接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加上日光晃眼，这种发球真的难接。

摩西笑眯眯地看向花鸟，似乎是在问他怎么样。

花鸟眼睛都亮起来了，很是激动：“想学！！”

好酷！

摩西又发了两个球，及川队依然没接到。

在摩西第四次发球时，岩泉一才接到球。接到球后，他就立马后退助跑，赤-裸的脚掌在沙子上留下了一个个小坑。

经过这几天的训练，他们已经对这片沙滩很熟悉了，不至于出现第一次上沙滩时脚滑摔倒的糗事，扣的球也能过网。

及川彻把球托给了岩泉，岩泉一在临时搭建的球网前起跳！

摩西也在岩泉一面前跳起来，一米九几的大个头和健美的身材在高中生看来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岩泉一瞳孔微微一缩，意识到这球无法靠强攻得分，就有意识地放轻力道，让排球轻轻弹回来，重新组织进攻。

后方的及川彻也心有灵犀地立马接上。

摩西赞许地看了他们一眼，觉得这群孩子的思路其实已经很成熟了。

正规的沙滩排球一方只有两人，虽然场地也随之变小了，但总体来说，每个人要负责的范围还是变大了，和搭档的默契度也更加重要。

摩西身高195cm，虽然受伤退役了，但他不像其他退役的运动员那样因为训练强度一下子降低、饭量却还维持在运动员期间的份量而突然像充气的气球一样发福。

他很自律，每天都保持着一定的运动量，闲着没事也会打打排球。只要运动强度不过大，他的伤病就不会影响他的行动。

而且在国际赛场上驰骋多年的人的经验和眼界也不一样，有他在场上，对及川队来说简直是降维打击。

但及川彻也不气馁——他大概是场内第一个认出摩西身份的人。

他平时就经常关注国际选手，在看到摩西的瞬间就认出了这位沙排名将。

将这几天的行程在脑海中滚了一圈，及川彻大概猜到教练为什么会带他们来岩鸢町了……原来教练是在为花鸟铺路。

想到花鸟将来还会在更高的赛场上走得更远，及川彻心中就泛起了一股淡淡的喜悦，像是雨天湖面上的涟漪，久久不息。

他觉得自己更不能落下。

所以，虽然这只是个娱乐赛，但及川彻还是万分认真。

经过他和岩泉的不懈努力和默契配合，他们终于拿回了一分。

可惜下一分又被花鸟给扣了回去——摩西把球托给了花鸟，让花鸟扣球。

毕竟之前从来没有配合过，这一球对于花鸟来说有些偏高。但他还是硬着头皮扣了下去，成功得分。

摩西竖了个大拇指，并对花鸟说：“轮到你发球了。”

他的意思是让花鸟试试刚才那个发球。无所谓得分或者失误，反正这场比赛也只是打着玩玩。

花鸟接过排球，跃跃欲试地往上一抛。

下手发球他也会，只是因为太过简单，杀伤力也不高，所以平时一般不用。

这个……原理应该也差不多吧？

花鸟用小臂把排球给顶上高空，排球高高地飞起来。

两边的选手和场外的观众都眯起眼，艰难地从刺眼的光线里确认着排球的轨迹。

及川彻觉得这一球应该在近网处，往前走了两步。

排球达到最高点，终于开始下落。

及川彻准备接球。

然而……排球却没有落到他的手臂上，而是“噗”地一下，落回花鸟的场地里。

……没过网？

及川彻的动作僵住，场外的观众们也“噗”地笑出声。

花鸟兜强装镇定：“没事，这才第一球。”

摩西笑眯眯地说：“没错，继续加油！”

这种发球受风向的影响很大，对手难以判断排球的落点，发球者当然也是。

发球不过网——就是不够成熟的发球手常会犯的失误。

娱乐赛打到中段，花鸟的发球大多都白白送分了。

直到最后一次，他才终于没让排球出界。但要花鸟去总结他有什么改变，他也不知道，只能说大概是这次的运气比较好。

但是真的很好玩！

花鸟还用他的聪明脑袋瓜摸到了新思路——

虽然室内排球不像沙排可以利用阳光，但体育馆的天花板上往往都有很多组大灯！

室内无风，排球落点不会那么难判断，训练有素的自由人不至于完全接不起来，所以这种发球不能常用。但这种在室内排球里很少出现的发球却可以在某些时候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好耶，他要将新发球的训练加入训练日程里！

这种娱乐性质的运动是最令人放松、也最容易拉近关系的方式，玩了一会儿，花鸟和摩西也差不多熟悉了。

摩西开始暴露自己的真实目的，在发球的间隙问：“米格尔，最开始你为什么会选择MB（副攻）这个位置呢？”

是的——暗黑破坏神米格尔——就是花鸟在向摩西自我介绍时以十分郑重的态度说出来的名字。

花鸟还说他的另一个名字叫“修德罗姆哈特”，这个名字说起来有点拗口，摩西就挑了一个比较简单的来叫。

花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实话实说：“因为当时我觉得克莱斯特他们需要我……”

摩西更感兴趣：“克莱斯特？”

“就是站在对面的人，我们是……”花鸟犹豫了一下，“好朋友。”

摩西给人的感觉就像热情洋溢的大哥哥，花鸟根本不会防备这类人，所以全部都一咕噜说出来了——

事情还得从他看到北川第一和白鸟泽中学的比赛说起。

他在东京呆了三年，也追了三年的比赛。三年里，北川第一一局都没赢过，花鸟兜通过镜头和私底下的通话知道了一直以来困扰着及川的劲敌是牛岛若利。

朋友的敌人当然也是自己的敌人，从那时起花鸟就把对方视为自己一定要打败的对象。

他连自己要怎样华丽回归、轰轰烈烈地击败牛岛若利时的台词都想好了，并且为了达成这个结果不懈训练。

他的训练确实有成效，入队后他作为副攻的价值也确实帮助了队伍，所以花鸟就一直这么做下来了……

入畑可没有跟他讲过这个。摩西吹了个口哨：“你跟你的教练和队友说过这件事吗？”

“没有。”花鸟摇头。

主要还是不太好意思。

他想轰轰烈烈打败牛岛，可是当时春高预选赛他们不是输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