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想趁着今天这个机会稍微多说一些…

就比如说，他的应激反应。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平时也不会在时常想起那些伤心的事情，但它们带给他的创伤一直在。就好比用绷带绑起来的伤口，即使表面看不见了，但内在早就已经破损。

诸伏景光是看着贺茂熏往河里跳的，即使他经历了太多太多的离别，但还是没办法再让自己的眼中出现在意之人，赴于危险的背影。小时候是这样，碰上了再见，长大了也是这样…他对着墓碑说过太多的再见。

不怕死的人，却害怕死亡，因为死亡带走的不是他们，而是他们所在意的他们。

“我有一个十分要好的朋友，为了得到犯人安置的炸弹的地址信息，在狭小的空间里被炸弹炸死了。我知道，如果他不这么做的话，或许那天死掉的人就不只他一个了，还有千万群众。”诸伏景光摸着贺茂熏的脑袋，再提起的时候，有些沉重，又有些轻松。也就刚刚过去快四年吧，活生生的人已经换成了嘴上的几句话。“可是，有的时候，我就会想，如果当时他稍微自私一些，为自己考虑一些，是不是就活下来了。明明可以凭借前端，推测出整条信息，但他还是选择了，看完整条信息。他的手特别灵活，在学校的时候，他撬开宿舍门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却在有工具的情况下，打不开断掉他生路的缆车门…”

贺茂熏躺着边上听着，诸伏景光的语气很平淡，但她能感觉到他那种无可奈何的悲伤。所以，刚刚她提到就几百人，几千人的时候，直接戳到了他的伤心处了，对吧…

“其实当时得知他死讯的时候，我还有些惊讶，因为出事的前一天，我们还见过…”

昨日所见之人，是今日所逝之人…唉…贺茂熏爬起来，抱住诸伏景光的脑袋，“景景…”为什么安慰的人可以在当事人伤到心碎的时候，说出别伤心这句话。大多是因为，这份悲痛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你要想哭一哭，放心，我不会笑话你的。”

“……”话顿时停住了，小姑娘是懂得怎么破坏氛围的。“哭也不至于…”时间过去这么久，要掉的眼泪早已掉干，留下的更多的是怀念与遗憾。“小熏，别抱这么紧，有些勒。”

“啊？！”贺茂熏放松一些，“景景没勒到你吧？”

“没有…”诸伏景光扭头，就是勒的太紧了些，还有位置上…呃…吧…

贺茂熏低头，自己的胸口和诸伏景光的五官贴在一起…“啊！”双手马上松开，抱紧自己的胸口，往后推了推，“景景！”为了可以让诸伏景光感受到她在身边支持她，当时抱的有多用力，贺茂熏是知道的。因为穿着内衣，所以隆起的两处都挤到了一起，虽说达不到让诸伏景光的脸颊完全陷进去的地步吧，但也有陷进去的弧度。现在回想一下，就有那么一丢丢，不好意思。

“声音要轻一些，哈罗已经睡着了。”诸伏景光撑着手臂，往前倾，“或许，你现在想要一个亲吻。”

亲？！贺茂熏往后退，作为亲亲主动提出方的她，现在这是被诸伏景光剥夺提出权了吗？

“提出权？这是你新创的词汇吗？”诸伏景光拉住她的手臂，缩小两人之间的距离，“我也想多触碰到你一些。”亲吻和拥抱，是只能感受到对方存在的方式。比听觉更敏感的是触觉。身体的接触，能抵消掉千言万语。

“我也想～”搞什么嘛～这么直白～贺茂熏抓住他的衣领，后仰，带着他一起倒下，“那就多亲一会儿吧，不过要声音轻一些，不能吵到哈罗。”哈罗的体力都用在找尸体上了，要是影响到今天案子的最大功臣，贺茂熏还是会勉勉强强愧疚一下的。

“声音吗？这应该要看你。”诸伏景光往旁边挪动了一下，确保自己没有压到她，“小熏，要记得发出的声音小一点…”

第84章

掀起又放下的被子，覆盖住的部分，只露出两双脚，一蓝一灰的睡裤交错在一起……

……

“景景～～”

一个旋转，贺茂熏又变成了被压在下面的那个。“讨厌～别这样～景景！！！”故意使坏的手指按在她的腰间，还专挑她的软肉下手。可偏偏诸伏景光的另一只手，掐着她的腰，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没办法逃走。

“小熏，你不听话。”

“我哪里不听话了，你不是默认了嘛～那我就脱掉了～啊！景景！”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还掐她！“你这样坏死了！”

“嘘，安静。”食指抵住贺茂熏的嘴唇，没了打闹声音的房间里，回荡着手机铃声。“是你的手机在响。”说着诸伏景光已经支起身，伸手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拿过来，“有电话。”

“谁啊？这么晚给我打电话？该不会是骚扰电话吧。”贺茂熏倒在床上，没起来。“景景，帮我看看吧…要是不重要…”就不接了。

“是阿姨。”诸伏景光扫了一眼屏幕上的字，能被贺茂熏标记为妈妈的也只有贺茂明子了。

“阿姨？哪个阿姨？”贺茂熏在脑海搜索阿姨这个词，她的通讯簿里有备注阿姨的人吗？

“你母亲。”

“！！！”妈！

如果说刚刚还处于回味亲昵的状态，现在她直接从头凉到脚，莫名有种干坏事被抓包的感觉。“我的衣服！”只穿着内衣和母亲通电话，就算对方没看到，贺茂熏也会有种被窥视到的害怕。

“在这里。”诸伏景光站起身，将被甩到床脚的衣服递过来。小姑娘刚刚脱得有多欢快，现在找得就有多着急。“小熏，慢一些，把鞋子穿好。”

“知道了。”套上衣服，甚至连纽扣都没来得及扣，贺茂熏穿上拖鞋，拿起手机，快速移动到房间另一头。再次平复自己的呼吸后，才点开了接通键。“喂，妈～”

“小熏，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电话那头，贺茂明子估计也是正等着呢，电话一接通马上就开口询问。

“妈～我们白天玩太累了，刚刚我都快睡着了，差点没注意到你打过来。”要死，刚刚她在床上和诸伏景光正亲得难舍难分呢…“啊呀，你说和田啊，她本来也快睡着了，结果你一个电话，她就跟着一起醒了。现在正在床上边躺着边刷手机。”

我？诸伏景光歪头指着自己。

当场编谎话，容易穿帮，但只要是真的看到的事情就不容易被认定为说谎。贺茂熏直接将诸伏景光当前的状态叙述出来，再把动作主人换成和田夕纯。

嘿嘿～贺茂熏对诸伏景光挤了挤眼睛。“妈，你有什么事吗？没事，我们就要睡觉了。”手指绕着披散下来的头发丝。“我忘了什么事？”

贺茂熏有些懵，她忘了什么事？她有忘了什么事吗？音量加大，像是在问自己，其实是在问坐在床上的诸伏景光。

得到诸伏景光的摇头答案后，贺茂熏选择放弃这个问题，“不知道，妈你还是直说吧，我今天真的好累哦～什么！鹤子姐！”对哦！她还要给竹内鹤子打电话来着…贺茂熏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她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我马上打，妈，那我就不和你说了，我现在就给鹤子姐打电话去…好，你放心吧，我肯定照顾好自己…嗯，明天回来。不过明天我就不回来了，太累了，我先回我的小公寓休息一晚，后天再回来…”最后以一连串的好，结束这场对话。

挂掉电话的贺茂熏松了一口气，捏着手机，朝着诸伏景光走过去。

“说完了？”诸伏景光放下手机，张开的双手接住回来的贺茂熏。“怎么了，感觉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只是通了一个电话而已，而且他也听着并没有什么折腾人都内容，小姑娘却像是被吸干了精气神一样，有些颓废。

“累，景景～我都紧张死了。”贺茂明子一提和田夕纯，她就紧张。生怕目前没在京都的和田夕纯，和家里的爸妈碰上。“被我爸知道我不是和和田出来，而是和你出来的话，绝对会把我的两条腿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