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转呈与你的最后一份情报，”布鲁斯声音从围巾里发出来，他说道:“救出你，教导你，告诉你是谁，我的任务便完成了。”

卡尔灵动的蓝眼睛僵住了，他一步走进布鲁斯，脚步十分的焦急，他抓住布鲁斯的手，抓得紧紧的，他未加思考地说道:“你不要我了吗，布鲁斯？”

布鲁斯几不可查地吸了一口气，一股子寒气从口腔灌进了肺里，他看着卡尔那种从初次见面看向自己时就没有改变过的对他的依赖，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在寒风飞雪中，有些艰难地说道:“你需要绝对的自由，卡尔。” “我不要！”卡尔大声地说道。

布鲁斯问道，语气是惯常的冷静:“你不是想去上大学吗？”

布鲁斯非常清楚卡尔的心理活动，卡尔对他的态度类似于雏鸟情节的依赖，所谓雏鸟情节，就是人类遇到生命中第一个重要的人的时候，基于对方的特别的好感。

卡尔抓着布鲁斯的手，仿佛他一松手就什么也没有了，他说道:“我打算就读哥谭大学，就住在家里。”

满打满算，属于卡尔的成长不过短短的半年，布鲁斯莫名地觉得自己就像把不会飞的雏鸟推出鸟巢的成鸟，从未自己飞翔的雏鸟要么摔死，要么展翅高飞。

而雏鸟，想黏在他身边。

卡尔看着布鲁斯，他的透视眼清清楚楚看到了布鲁斯面上复杂的表情，他的语气难过极了:“所以，你不要我了。”

最后，布鲁斯妥协了，他盯着卡尔那双满溢着难过的蓝眼睛，他如钢铁般坚硬的心都被挖出了一个缺角，他说道:“我没有不要你，卡尔，你是我的家人。”卡尔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然后，布鲁斯接着说道:“但是，卡尔，我拘束你留在韦恩庄园，你又怎么会得到真正的自由呢？而且，比起哥谭灰色黯郁的阴云，你更适合大都会灿烂美丽的阳光。”

“你希望我离开家？”卡尔问道，卡尔的视线出乎意料的锋利，他直直地望向布鲁斯的眼底，布鲁斯作为把小金毛救出囚牢地那个人，聪明的氪星人早就意识到了——

他，卡尔.艾尔的心眼其实小极了，而里面99.99%的位置都留给了布鲁斯，0.01%的位置留给了照顾他的管家侠。

布鲁斯没有直接回答，他说道:“我希望你结交除我以外的朋友。”真正的自由绝对不会是拘于一地的狭隘，而是看过世界，理解世界，结交友人，最后因为信念有所约束——这才是真正的自由。

“好，”卡尔这样说，他退了一步，但态度坚定:“我没课和周末的时候要回家。”

“好。”布鲁斯回应道，他抬手按了按卡尔抓着他手腕的手，然后指了指雪地里的黑洞，说道:“进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不，”卡尔说道:“你跟我一起去，除了阿福，你是我唯一的家人，布鲁斯！” 布鲁斯也说不清，小金毛的倔脾气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他点点头，小金毛拉着他抬脚就往里走，当卡尔的脚踩在黑洞坚硬的金属板的一瞬间，从他踏足的地方开始，光亮一寸寸的亮了起来。

……

卡尔猫在直升机的后排座位上，透着后视镜看着调整航道的布鲁斯老爷，手顿了顿，还是摸了摸摊在膝上的红披风，卡尔抓起叠着的衣服的揪揪，啪嗒地就往旁边一扔，腿一曲，抬手摁亮了直升机上的红太阳辐射灯，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盘盘手，动动脚，布鲁斯就听到后面传来了小呼噜。

布鲁斯觉得自己发现了卡尔的一个习惯，谈不上陋习也说不上优点，正是在实验室不见天日也无希望的长年的囚禁中养成的习惯。

卡尔虽然好奇，他虽然渴望见到新鲜的事务，希冀获得新奇的知识，但是他有一个再窄小不过的舒适圈，一个迈出一步就倍感惶恐的舒适圈。

布鲁斯心知会很残忍，但他正在把卡尔从那个由他自己一手圈起的舒适圈里，残酷无情地推出去。

布鲁斯透过后视镜，看着打着小呼噜未来的超人，卡尔这个反应倒是挺有趣的，当他手碰到舒适圈无形的分界线的时候，他就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蒙头睡觉，有点像撅着屁股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

布鲁斯意识到自己心里那个鲜活的鸵鸟形象，鼻子里喷出一丝气，失笑。

而且，小鸵鸟摆明了赖上了他，那双蓝汪汪的眼睛里只有他，布鲁斯想把他推得远一点，又不愿意卡尔真的就被他推远了。

布鲁斯没有意识到，或者说他意识到了却一点不想承认，这个又软绵又坚强的氪星人，就像蚕食建筑的白蚁一样，一点点挖空老宅子的木头，再把自己塞进了进去。

塞得满满的，老房子里就再容不得别人——哦，管家侠不是别人，他是衣食父母。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老爷这种人，要么就是灿若流星一下印入眼里，要么就是白蚁啃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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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加更。

第223章 番外18 酥皮与老爷

阿尔弗雷德绕过站在门口的布鲁斯老爷, 走到卡尔卧室的床头, 关掉了红太阳辐射灯, 然后微微忍着笑看着睡得四仰八叉, 就肚皮一角盖着一小块被子的卡尔。小金毛委屈巴巴地睁开眼, 把被子扯起来“哗”盖上脑袋。

被太阳照着, 一点也不困了，瘫在床上, 眼睛亮晶晶的, 卡尔的起床气来不及聚集就散了。阿尔弗雷德忍不住想，这可比赖床的老爷好处理多了。

然后卡尔看清了站在阿尔弗雷德身后的布鲁斯, 吃惊地瞪圆了眼睛，他扭头看向床头的时钟, 9:18。小金毛蹭的一下坐了起来。

阿尔弗雷德从卡尔的反应里读出了非常清楚的表达:诶，布鲁斯咋起床了，现在几点了？咦, 才9:18呀。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布鲁斯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今天大都会大学开学报道。”哦，卡尔蔫唧唧地倒了回去，还把头埋在枕头里蹭了蹭。

因为卡尔的身体发育错过了最佳的发育时期，虽然在后期，布鲁斯使用黄太阳辐射仪多次辅助治疗, 但是现在卡尔的身体发育还是停滞在青少年的发展阶段。

实际上和布鲁斯年岁相近的卡尔, 毫不介意用他这种酷似青少年的模样装模作样，从北极回来之后，卡尔的心智越发成熟, 而表现却与之相对的，越来越幼稚。赖床啊，牵手啊，抱抱啊，软绵绵奶呼呼的——毫无掩饰地表现着对他的依赖。

布鲁斯老爷扯了扯袖口，说道:“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卡尔，别赖床。”

小金毛憋憋屈屈地从床上爬起来，他一点也扛不住那认真说话时那双蓝眼睛闪动的眸光，卡尔蔫了吧唧地往盥洗室走去，布鲁斯在他身后说道:“我在楼下餐厅等你。”

“嗯。嗯？”卡尔脑子里那根弦终于搭上了线，他飞快地扭头问道:“你陪我去学校吗，布鲁斯？”

“当然。”布鲁斯脚步不紧不慢地往门外走去，不然他为什么起得这么早穿得这么齐整。布鲁斯的余光就看见那只蔫唧唧的氪星人动作麻溜地冲进了盥洗室里，盥洗室的门一关，里面就传出哗哗的水声。

卡尔喜欢他，布鲁斯心里无比确定这一点，卡尔依赖他，他表现得再明显不过了——最让布鲁斯心里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的是，他并不反感也一点不排斥这一点。 卡尔洗漱完，走下来，看到摆在客厅里的那个小小的甚至没他膝盖高的行李箱，瞪圆了眼睛。阿尔弗雷德看着卡尔眼里“我一学期就靠这个小行李箱度日了吗？”的懵然，阿尔弗雷德恶趣味的一言不发。

卡尔盯着那个黑色的登机箱发呆，布鲁斯为了让他独立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卡尔撕了一口三明治，无比憔悴地想到。布鲁斯看着卡尔活泼的面部表情，也什么都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