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和妃娘娘她不干了(113)
福晋道:“由得她去, 我只管尽到自己心意便是。”
如今她就盼着云莺平安生产, 四爷欢喜之下,或许能对之前种种既往不咎。
她也实在是倦了。
苏媪踌躇刹那, “待侧福晋坐完月子,您当真要把曜哥儿给她送去?”
福晋叹了口气,“到那时再看吧。”
她何尝不知四爷才是这府里的话事人,自己无论如何拗不过他去,但,养了弘曜大几个月,也着实养出了点感情。可等弘曜回到西苑,这么点稀薄如水的感情很快便会烟消云散了。
到底阿哥年岁大了,不容易受到旁人影响,他心里多半也是只认云莺的。
苏媪同情地望着自家主子,福晋如何走到今天这地步,经历多少酸楚,没有谁比她更清楚。可她有时候觉得福晋太拘泥于脸面了,不做狠心人,难得自了汉,难道看着侧福晋威望日盛,往后在人家手底下讨生活么?就为了指尖漏下的一点残羹冷炙?
而她作为福晋身边最得脸的奴才,也只有比现在更狼狈十分。
所以她必须、必须扭转局势,而马婆子则是最好用的刀。一旦侧福晋难产血崩,她遗下的孩儿便只能抱来正院抚养,到时候,无论福晋想挑哪个为继承人,都可从心所欲——此乃唯一也是最好的办法。
至于那张借契,苏媪并未放在心上。事情一旦办成了,马婆子当然不能再留,还怕死人来跟她讨债么?
要怪,只能怪她势欲熏心,活该不得好死。
*
云莺开始发动是在一个细雪纷飞的早上。
四爷前脚刚出门上朝,雪天路滑,谅着尚未走远,顾嬷嬷本来想让小太监去请四爷回来——府里有人生孩子,耽搁一天不算什么。
云莺却虚弱地制止了,“朝政为大,别为这个叫贝勒爷分心。”
顾嬷嬷于是更感慨云莺贤良,殊不知云莺心里另有一重想头:若四爷在场,看到马婆子拿刀弄杖的,只怕眼睛该瞪直了,万一他不同意,岂非耽搁功夫?性命攸关,容不得片刻拖延,云莺可不想因为古人的愚昧之见而香消玉殒。
书里总把陪床说得如何动听,仿佛产妇有了丈夫的鼓励就能瞬间迸发无穷的力量,但在云莺看来还是留白更好,至少让四阿哥保留一点美好的想象,否则日后回想起来,怕是连上她的床榻都有心理阴影了——谁生孩子都不会美如画,甚至连最基本的体面都很难做到,不说披头散发汗流浃背,有时还有大小便失禁的呢,就算没有屎尿横飞,本身殿里的气味就够难闻了。
但幸好云莺并非头遭生产,多少有些心理准备,只是双胎仍叫她有些紧张,怕胎位不正,这时候又照不了彩超。
于是挽星同几个嗓音柔美的侍女不停在一边帮她打气,异口同声,又那样洪亮激动,弄得云莺很有些囧,好像她不是生孩子,而是在赛场上为国争光。
顾嬷嬷则在厨下帮她准备膳食,拳头大的红糖发糕,蒸得满满的蛋羹,以及一碗碗炖得酽酽益气补血的人参汤。
想着生孩子是个重体力活,云莺先将那糕狠劲吃了几块,又拣了一盘叫给马婆子送去——不光她得补充能量,人家也一样,万一是个低血糖的手抖怎么办?
她可不想马婆子剪多了……
马婆子似乎比云莺还要紧张,谢恩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她太知道这桩差事的重要了,倘若侧福晋有何不测,别说她拿不到赏钱,恐怕连性命都得折在这里。
何况四爷并不知道这事,万一发作起来,不全都成了她的责任么?
马婆子暗暗叫苦,后悔不该贪图蝇头小利,被七侧福晋哄上贼船,还是老家省心,这深宅大院哪是她一个贱民配混的?
奈何开弓没有回头箭,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马婆子正准备喝口烈酒振作精神,忽见一个小太监匆匆过来,塞给她一张字条。
她认得这是四爷跟前得脸的太监,仿佛还认了苏培盛当师傅呢,只可惜……马婆子讪讪道:“老奴不识字。”
小太监无法,只得附耳低语了几句,马婆子唯唯诺诺,一颗心倒是安定下来。
云莺隔窗瞧见她叽叽咕咕,咦道:“你跟谁说话?”
马婆子笑着帮她掖掖被角,“没什么,侧福晋宽心便是。”
莫非福晋那边加大了利诱的分量,可也犯不着这么临时抱佛脚。云莺无暇思量许多,只将太医端来的一碗乌沉沉的汤药一饮而尽,这药大抵真有些奇效,令她浑身暖融融的而又带点麻醉感,想是避免生产时太过痛楚。
云莺亦做好壮士断腕的准备,沉声道:“开始吧。”
四爷掐着点回来时,西苑似乎还没生完,但见一盆盆冒着腥气的血水鱼贯往外端。
片刻后,一阵清脆的婴蹄划破寂静长空,四爷如释重负,快步踏入。
马婆子满面欢喜抱着襁褓出来,“恭喜贝勒爷,侧福晋平安为您诞下一位阿哥和一位格格。”
当真是龙凤双胎,但比起儿女,四爷更关心云莺此刻的身子,他径直来到产床前,但见云莺歪靠在榻上,正由挽星搀扶小口小口啜饮着滚烫的人参鸡汤。
膝下则覆着条薄毯,看不出底下如何,但瞧云莺凝重面色,多半还是捱了皮肉之苦。
四爷有些心疼,忍不住上手摸了摸她汗湿秀发,“别怕,慢慢养着就会好的。”
何况,他也不是一味贪图床笫之欢的人,哪怕云莺往后不能侍寝了,他也愿意留着她,怎忍嫌弃——比起付出生命,这样已是最好的结果。
云莺忽然扑哧一笑,“那条子果然是您写的对不对?”
她就猜到这世上没什么能瞒得过四爷,若不是得了保证书,马婆子怎么忽然间就有“大将之风”了,可见是四爷给她的安全,让她可以放心动手,无须顾虑保大保小。
云莺眼睛亮闪闪,“其实您可以说实话的。”
夫妻之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太令她伤心了。
四阿哥没好气,“还不是你先瞒着爷。”
就这样信不过他,还是把他当成那等迂腐好色的酒囊饭袋了?就算马婆子这办法耸人听闻了些,可只要于云莺有益,四爷并非不能接受。
他只要她好端端的。
云莺调皮的一笑,“所幸皇天庇佑,我全须全尾出现在您面前,连根毫毛都不少。”
怕四爷不信,故意掀开被子要给他瞧,四爷连忙按住,“刚生完,仔细着凉。”
耳根悄悄漫上一缕红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怕害臊,私底下又不是没机会?
云莺后知后觉,只能抱歉地吐吐舌,大概也是她欢喜之余太过飘飘然了。但,谁知她这样福大命大,连生两个孩子都毫不费力呢,想起来都跟做梦一样。
但,仍有一事亟待解决。
云莺朝挽星使个眼色,挽星会意地将马婆子拉来,马婆子从善如流跪在地上,“贝勒爷这会儿是否得闲?老奴有话禀奏。”
*
正院里,苏媪也正焦急地等待消息,虽然约定了等侧福晋生产时动手,谁知道那死婆子会否照办?到底人命关天。
可想到八百两银子的诱惑,又觉得有几分希望,就算不能一举将侧福晋送走,好歹落下个产后风,如此福晋也能顺理成章夺走抚养权,大差不差。
怎么生得这么慢呀!
小丫头子见她心神不宁,打趣道:“侧福晋生孩子,您着什么急?莫不是也想去西苑取取经?”
如今人人都夸赞侧福晋好福气,就有不少偷偷把西苑墙根底下的土挖走埋在床底,想沾沾云莺的运道。
苏媪照脸啐了口唾沫,“扯你娘的臊!不看看老娘多大岁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