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点了点头，简短道：“所以我们决定来了。”

在过去的一年里，为了重新拥有躯体，伏地魔找到了几个没有被关在阿兹卡班的食死徒协助他抓到波特，比如麦克尼尔和诺特。

可他没有去找卢修斯，一个在魔法部拥有庞大势力的马尔福家主。可能是因为伏地魔最先找到的食死徒将密室被开启的事情告诉了他，让他知道马尔福并没有好好保管他的日记本魂器，也可能是出于单纯的不信任。

伏地魔不相信马尔福，这是当然的。将中立与背叛写在姓氏里的家族，无论加入哪一方都注定无法获得信任，说好听点叫审时度势，说难听点叫墙头草，有谁会欢迎随时可能转变阵营的投机者？

然而马尔福家之所以能从遥远的年代延续下来，对时局的精准把握绝对是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继承自祖先的洞察力与趋利避害的预见力，让马尔福父子明白，就算他们还打算一心一意跟着老上司搞事，等待马尔福的也只会是冰冷的猜疑和残忍的惩罚……更何况他们早就不打算继续了。

邓布利多宽慰道：“伏地魔会知道他错过了什么，我很高兴能和你们站在同一战线上，德拉科。”

“只是暂时。事实上，父亲还在犹豫是否该为凤凰社提供资金支持——”

“如果亲爱的卢修斯能负担一部分物资压力，那就太好了。”邓布利多眨眨眼，“凤凰社如今捉襟见肘得甚至没法建起自己的总部。”

德拉科不置可否，总部定在布莱克家可不是因为资金不足，准是他们盯上了格里莫广场十二号繁复的保护魔咒，很难找到比那里更安全的房子了。

他轻描淡写地说：“我们会考虑，无偿援助是不可能的，顶多作为投资。”

“是的，投资。”邓布利多笑眯眯地重复。

“……真希望这不会是马尔福一百年来做过最亏的生意。”德拉科低声说，翻了个自认为比较优雅的白眼。

崎岖道路的尽头，是一片黑森森的矮树林，它的边缘突兀地塌陷了一块，折断的枝干混杂房屋废墟，野草在砖瓦缝隙间自由生长。

这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在行动之前，”邓布利多慎重地说，“我必须再次向你确认……这座房子里布置的魔咒和陷阱危险莫测，连我都不能保证毫发无伤，即使这样，你也要继续同行吗？”

德拉科：“当然。”

——免得您把自己的手指塞进附加黑魔法的戒指里，他恶劣地想。

两人走近那片废墟，邓布利多轻声念着妖精语魔咒咒语，妖精的语言为守护和窃取而生，守护自己的财宝、窃取别人的宝物就是这种语言的“天赋”。

出乎他的意料，德拉科竟然也用妖精语诵念起来，随着念诵接近尾声，伏地魔在最外层布下的防护屏障悄然破碎，显露出真实，狰狞的黑暗植物爬满废墟，如同张开血口的怪物。

邓布利多若有所思地看了德拉科一眼，没有说话，这个斯莱特林学生给他的惊喜已经够多了。

在靠近废墟中心的过程中，德拉科几乎没出什么力——他所做的仅仅是跟在校长身后，看着邓布利多让张牙舞爪的黑暗植物四分五裂，开辟出一条通往魂器的道路。

什么，帮忙？伟大的白巫师还需要一个孩子来帮忙破解黑魔头的诅咒吗？那必不可能，于是德拉科心安理得地苟了一路。

直到马沃罗的戒指展现在他们眼前，邓布利多表情纹丝不动，举着魔杖的手却不自觉往上抬了抬。

这是枚金色戒指，很大，刻有死亡圣器标志的黑宝石镶嵌在戒面上，让它显得格外有吸引力。

伏地魔对这枚戒指施了诱惑来者戴上它的咒语，可他绝不会想到，咒语根本没有任何用处，引诱邓布利多的是复活石本身。

他伸出了手。

“教授？”德拉科的魔杖横在校长面前，他用彬彬有礼的不耐烦语气接着说，“如果我没看错……你竟然想把这一看就有问题的东西戴在手指上吗？”

邓布利多如梦初醒：“谢谢，德拉科。”

魔杖指向戒指，有短暂的停顿，血红的烈焰从杖尖迸射而出，瞬间将戒指吞没。邓布利多默然注视着燃烧的厉火，像是注视一场遥不可及正在消逝的幻梦。

德拉科挑眉：“厉火。我还以为白巫师不会用黑魔法呢。”

邓布利多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微笑道：“从某种意义上说，厉火并不能算是黑魔法，尤其是在它不对人使用的时候，事实上……”他露出沉思的神情，“黑魔法用得好也会有出乎意料的效果，比如维拉尔那可爱的姑姑，你应该很清楚。”

德拉科看着校长收回厉火，原地已经什么都不剩了，复活石作为伏地魔的魂器消弭于世，还是世界上最想找到它的人亲手销毁，不得不说这有点讽刺。

“走吧，德拉科。”邓布利多心情似乎不坏，“谢谢你提供的那些消息，寻找其他魂器就是我的工作了，你可以去格里莫广场十二号，我猜你已经迫不及待了？”

“显而易见。”德拉科说。

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他们摧毁了放在莱斯特兰奇金库的赫奇帕奇杯，复活石戒指也确实在冈特小屋，德拉科从另一个自己的记忆中知晓伏地魔所有魂器的线索，似乎都能与现实一一对应，但有些事情变了。

比如日记本，它原本应该被浸透了蛇怪毒液的格兰芬多宝剑摧毁，可是没有，失去了魂片却依然完好无损的普通日记本至今还躺在校长办公室。

那么，拉文克劳的冠冕和斯莱特林的挂坠盒还会在“剧情”里它们该在的地方吗？

不论如何，至少后者能在格里莫广场得到验证。

还有维拉尔……

德拉科点了点魔杖，露出这些天来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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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清晨的阳光没能完全穿透厚实的窗帘，房间里温暖而昏暗，外面传来隐约的鸟叫声，这种环境很适合睡懒觉，但维拉尔一向有早起的习惯。

他拨开睡得微乱的碎发，用手背遮挡着双眼缓了会儿，才慢悠悠地坐起身，眸光微转，对上一双灰色的、带着笑意的眼睛。

德拉科.马尔福正坐在床边，不知道坐了多久，表情和姿态都相当闲适。

“德拉科？”

“是我。”德拉科说，他身穿白色睡衣的恋人翻身下床，给了他一个轻柔的拥抱，才走到另一边洗漱。

维拉尔拧开水龙头，一边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大概半个小时前，他们告诉我你在这个房间。”

“应该叫醒我的。”

“想看你多睡会儿。”德拉科耸了耸肩，“顺便一提，你的睡姿很可爱，表情也是。”

“……”维拉尔淡定地用凉水拍脸，他对情话的免疫力有显著提升，早已能够支撑他在这种情况下让耳垂维持白皙，而不是像以前一样迅速泛红。

两人一同走下楼，餐厅里只有大人在忙碌，小天狼星、莱姆斯.卢平和亚瑟.韦斯莱坐在餐桌旁谈话，见到两个斯莱特林过来，他们不约而同地打住了话头。

“你们好，维拉尔，小马尔福先生。”卢平温和地说，“能在这里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

维拉尔对这个指导他面对博格特的前黑魔法防御术教授颇有好感，即便他是个狼人：“早上好，卢平教授。”

韦斯莱先生则别扭得多，可能是因为德拉科的父亲，这两人一向不对付，甚至能到当街动手的程度，因此他比较冷淡地打了声招呼，没再说话。

就在这时，餐厅里响起惊喜的尖叫。

“是德拉科小少爷！西茜小姐的儿子，德拉科小少爷回到这座房子里来了！克利切可怜的女主人该多么欣慰——”

短暂的沉默后，维拉尔：“那么，坐下吃饭吧，德拉科小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