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和波本通感后(119)
“……”
*
第二天早晨6点,琴酒刚晨跑完回来,有个鬼祟的身影在他公寓门口探头探脑。
“有事?”
穿黄色快递员装束的女人扶着安全帽转头,惊喜地叫起来:“哟,是你啊?这里有你的信封。”
“你不是在love hotel做接待?怎么又回来送快递了?”
女人露两排白牙,豪迈地笑道:“这不是赚点外快嘛?毕竟love hotel高峰期有限。大家不会一大早就来光顾。”
琴酒理解地点点头,接过信封还没看,女人自来熟地捅捅他的胳膊,“诶,你和你男朋友是不是快结婚啦?”
“嗯?”他不明所以地低头,才发现信封上写着几个大字——
『结婚请柬,加急送!』。
琴酒走进房间澡都顾不上洗,立刻给安室打电话。
听筒那头的声音很雀跃。
“你送的这是什么?”
“结婚请柬的范本,你看看有什么需要改的?”
“这么急吗?放在计划结束后更稳妥吧。”
安室沉默了好一会儿,语气非常庄重:“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来不及聚的饭局就放在下次,忘了说的再见以后总有机会。但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把握现在更好,不是吗?”
就像安室明白琴酒昨晚在倾诉,琴酒现在也察觉了安室的情绪——
对方说的,是已经经历过好几次的事。
琴酒笑了下:“好,那就尽快。你觉得明天怎么样?”
*
“明天”实在太快了。两人商议后决定把仪式放在本周末,正好警校的毕业典礼也在同一天。
尽管如此,周围的人还是因为他们突然的决定兵荒马乱。最明显的是阿智。
“什么,你们这周末就要结婚?我的天,那我得赶快找个地方,再布置布置。”
“你们需要定制西装吗?戒指呢?婚礼要日式还是西式?”
他像个陀螺,不间断又开心地忙碌着。
安室和琴酒试图婉拒他的好意,尤其是金钱上无条件的支持。阿智笑道:
“无所谓啦,反正当时从ex那里得到很多赔偿款。本来打算一辈子不用的,花在你们身上不是很好嘛?你们俩在这儿都没有亲属,我就勉为其难假装你们的爸……”
琴酒和安室不约而同静静地盯着他,阿智浑身打个激灵,快速找补,“额,当爸好像年纪有点小哈。当哥哥还是可以的~”
就这样,仪式的细节快速敲定下来。
安室还煞有介事在婚礼的前一天给好友们发了请柬,翻开内页,他和琴酒各自用金色的马克笔并列写下自己的名字。
*
保险起见,仪式在晚上十点进行,地点是某个小型教堂。
虽然宾客不多,该有的步骤也都有。
仪式开始前,身穿白西装的琴酒独自在准备室等待。他百无聊赖,决定到处走走,一走就走到了距离准备室不远的忏悔室。
“忏悔室”顾名思义就是教徒们向神父忏悔自己罪孽的地方,空间比准备室要小,为了保护教徒的隐私,在两张座位间添置了隔板。
教徒忏悔时,拉上隔板就不必看见神父的脸,更能畅所欲言。
教徒这边的半张桌上放着尊小小的圣母玛利亚像。这尊像由纯白的大理石打造,圣母双手合十,眼帘低垂,周身散发着神圣而静谧的气息。
琴酒注视了会儿,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回想起至今29年的人生——
他走过的路,做出的选择,遇到的人,刻意遗忘的名字……对的错的,数都数不清。
正在这时,隔板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似乎有人在属于神父的位置上落座。
“黑泽,是你吗?”对方问。
琴酒对声音很敏锐,一下就听出是诸伏景光。
“对。”他说,顺势想打开隔板。
景光立刻阻止了他,“别开,这样就好。”
琴酒的手又原封不动收回去。
“有些话我想告诉你。”
说完,景光沉默了好几秒,琴酒耐心等着。
“首先,恭喜你和Zero结婚。”
“我很感谢你在我做噩梦那段时间的陪伴,还特意设局让我能顺利抓到外守一,告慰父母的在天之灵。”
“曾经,我是个缺乏自信的人,多亏了你才能摆脱童年阴影。说没有对你动过心是假的。”
“我知道,我不可能介入你和Zero之间。一方面,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另一方面,你们间的默契也是我没法比的。”
“抱歉。”琴酒望着手边的圣母像说。
“没必要道歉,黑泽。世界上有很多事都没有结果,但不代表过程没有意义。相反,这也是一种美。”
“作为新婚礼物,我为你和Zero都打造了一把匕首,顶端镶嵌了你的诞生石,希望能够保你平安。如果不嫌弃的话,请收下吧。”
“那么,我先走了,待会儿婚礼现场见。”
说完,对面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琴酒打开隔板,正巧窥到景光离去的身影。他没有出声,静静地目送对方离开,然后收回视线看向桌上崭新的匕首。
琴酒把匕首拿在手中,泛着寒光的刀面映照出他淡漠的脸。
“还真是一如既往啊,苏格兰。”
片刻,琴酒走出忏悔室,乔装打扮后的Gin倚在墙上等他。
“消失这么久,还以为你后悔了要逃婚。”
琴酒冰冷地瞥他一眼,“我做事从不后悔。”
“哪怕被组织抛弃,命悬一线?”
“哪怕被组织抛弃,命悬一线。”
因为往事不可追,后悔是世界上最没用的情绪。
就像某人说的,要好好珍惜当下。
Gin内心的焦躁被安抚了。他看着琴酒逐渐走出视野,轻轻勾唇而笑。
这次,他选了截然不同的路,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会后悔,就跟七年后的自己一样。
结婚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
第86章 是的,我愿意
结婚仪式开始。琴酒在教堂外等着,身边还有个难得穿西装的鬼塚八藏。
八藏的站姿挺拔如松,手却一直捣鼓脖子上的领结。他实在被卡得太难受。
“不如直接摘下来。”琴酒冷不丁说。
八藏动作骤顿,“真没想到你和降谷都毕业了,还能给我找事。”
琴酒瞥他一眼,“不想来也可以不来。”
“切,就你们这个仪式时间,大岛校长就算有意愿,家属也不会允许,只好托我做代表。”
八藏抱怨一堆,没等来琴酒回话,停了停又道:“你和那小子都没亲人在这儿吧。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人生大事没有长辈在场怎么行?”
琴酒于是懂了,鬼塚八藏在警校这种高压环境一干就是几十年,平时为了不让学生爬到头上,一直端着架子,要好声好气跟晚辈讲话是很难的,但不代表他没有关爱。
琴酒勾唇笑笑:“关于这件事,大岛校长在婚礼前给我们打过电话了,说自己没办法出席,直接转了礼金过来。好像没听他提起让你做代表,要不你再去确认一下?”
话音未落,八藏的脸涨得通红,也不知是被戳穿后的窘迫还是被气的。
亦或是两者都有。
“你小子,别不识好……”他绷着脸即将发作。
这时,琴酒又说:“谢谢您,教官。”
琴酒诚恳的语气让鬼塚一阵发懵,后知后觉自己被耍了。他呐呐又说了句“你小子……”
心里只剩一个念头——
他的得意门生恐怕婚后要被这个黑泽疯狂拿捏了。
八藏心有戚戚焉,从门缝里传来的狗叫仿佛也在赞同他的看法。
“汪!汪汪!”
*
雕刻着繁复花纹的木门打开,琴酒在众人的注视中踏出关键一步。无尽的黑暗被甩在身后,他缓缓走向面前的万丈光明。
门边分别站着阿智和服部,见他进来,立刻尽职地开始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