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白夜(47)

作者:阿斯彭文稿 阅读记录

我知道你面对斯莱特林是极其不适应的。小孩子之间的共同话题除了霍格沃茨,就是自己在英国长大的童年。而我适时的包容成为培养我们友谊的土壤,你开始向我谈论你的过去,你的家人以及俄罗斯的一切。你有一个复杂又动乱的童年,在欧洲游荡的日子让你在日后更加警惕和聪明。而霍格沃茨给了你一个暂时安稳的避所,生活也逐渐变得规律而平稳。紧接着,我们的青春期就到了。

我逐渐学会欣赏你的美丽。你有一头金光闪闪的发,冰蓝色的眼,俄国人特有的厚重口音。随着时间增长,你的眼神里不再是童年的清澈,取代而之的是若有所思的忧郁。你对旁人不善言辞,但却经常对着朋友灵巧地一笑,吐出一两句暗含讽刺的妙语。很多时候,当我在礼堂的长桌上看到你的背影,总会想尽快抢到你身边的位置,却担心自己会表现出笨拙。

我们几乎每天都相见,可感情的进展却格外缓慢。我通过一次意外得知了你的心上人,很遗憾他不是我。而也在那一刻,我开始接触你的另一面,你那一点小小的虚荣和傲慢。我告诉自己应该维持这段关系,试图把自己放到朋友的位置上包容你。而事实上,生活的复杂开始让我思考一个过于艰深的问题:爱情究竟是什么。

我猜彼时的你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我不是一个聪明的人,只能用结果来反推一下原因。你曾喜欢上两个人,卢平驱逐了皮皮鬼,我拦下了游走球。最初都是因为他们保护过你。你从来都不是一个渴望拯救的弱者,事实上,你比其他人更适应没有依靠的生活。只是当保护者站出来时,他们人性中的勇敢和善良也随之出现。对我们而言,真爱往往是对人性的爱。

我也不例外。经过很长时间的思考,在某一个你不完美的瞬间,我意识到了:我爱你人性中的每一面。人的情感与欲望复杂多变,而我拒绝像孩子一样分清对错。我接受世界上的所有褶皱,我还要热烈地爱你。

我是一个被梅林眷顾的人。奇迹般地,我们相爱了。我不明白该怎么形容那段时光。“最快乐的日子”太过誉了,相反,那是个混乱的年代。每天起床,我们两人都有数不清的问题需要思考。

我总是在质疑布莱克姓氏的意义。(我记得你曾说你在儿童时期不喜欢大人为你准备的语气,你喜欢坐在下午茶的角落,听成年人彼此间的谈话。)这是我们冥冥中形成的默契。我那时目睹了我兄长的反抗,以及父母的狂热。当我反刍这些记忆时,我挣扎在自我认同中。这个世界还没有属于我的位置,但年轻气盛不允许我走别人的旧路。我的野心简直不可估量,讽刺的是,我的人生早已成为定式。族谱上相似的名字是最好的预言。如何去创造一个世界拒绝给予的位置是我十六岁的命题。

爱情成为了一个不错的选题,当我沉迷于你的面容、你的声音和你的怀抱里,我成为了一个小有所成的少年。而你挣扎于思乡的漩涡中,你的家人远在大洋彼岸,你的情感几乎没有可以寄托的场所。除此之外,女性的身份让你比我多了一份对自我的审视。校园生活似乎总是这样,哪怕一个女孩在呼吸时,同性和异性都会投之审慎的注视(比男孩收到的要更多)。为了这些,我们的关系成为我们在这个世界上的庇护所。我们分享着同步的呼吸与生活,一同沉溺于对方的存在。爱情成为了一道必要的甜点。

出于礼节的缘故,我不想描述这段关系中充斥荷尔蒙的细节。只能说在青春期的影响下,我们学会了这种享乐方式。但其根本是用对方肉体的存在消除我们的寂寞与彷徨。

爱情也不全是肤浅的快乐。你那时会谨慎地咨询我对未来的看法,你开始讲述你的理想;同样我也开始谈论我的,随后你流露出警觉:对黑魔王的不解,以及对我的隐忍。

我必须重申:那是个混乱的年代。我翻找出曾经的书信,以下是誊写自己的部分笔记:

“我还有没写完的、该死的暑假作业,但这可能是我在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思考自己人生未来的重要指标。”

注:请先别发笑。我确信那时你也没完成作业并在思考这些。

“我讨厌这个世界的许多,大部分。永远都在增长的巫师人数,荒唐的观念和偏执,众人严重的成功标准,模式化的魔法,巫师之间巨大的差距,极端和平庸的思想已经更多。”

“我想成为某类人,利用那一点影响力,去告诉更多巫师那些很重要的,足以影响他们的真相。说得矫饰些,我想因为这个世界,因为我,有一点点不同。那是很重要的,那是非常重要的。”

注:我是一个不善修辞的人,常用重复的手法强调重点。

“尽管我认命地画定了这个人生,我还在不停地告诉自己:一切不该是这样。我曾那样野心勃勃地规划着未来,我那样羡慕地看着因为说出拒绝而名声在外的西里斯,我那样热切地关注被人忽视的政治新闻。我不仅想要一个更好的人生,我更想要一个更好的世界。”

注:我不羡慕他了。

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我在那个时间段经历了什么。以上的摘抄就是最直接的证据,换成另一种语言来说,我被欲望支配了,完全以自我为中心的欲望,急于定义身份的欲望。投入世界,成为社会的参与者是可行的,但我的厌世心态证明了我意图把世界主观化的本质。黑魔王提供的选择成为了捷径:他出身斯莱特林,尊崇纯血统,法力高强并且一呼百应。我被这种改变世界的魔法迷住了,它几乎是所有问题的答案。

加入食死徒的理由还有很多,可你否认了我的幻想。我们的爱情无法承受这个选择,在现实中爱情是生活方式的寄托,在精神上是对人性的爱(我当时选了一条泯灭人性的路)。最终在我成年的生日那天,我们分道扬镳。

不可否认我对你产生过怨恨,我怨恨你不接受我的世界(实际我们都不接受彼此的世界),怨恨感情的结束。在你远赴美国的夏天,我度过了最难熬的日子。讽刺的是你在分手时说了爱,更讽刺的是我在那时明白过来,我可能会为此后悔一辈子。你是我的初恋,是我第一个深爱过的人。只有当我忆起你,心中才激荡起一阵经久不息的回声。这个世界再也找不到像你一样的人了。我再也不会像爱你一样爱他人。我思考过这个问题:如果在那个暑假,我每天都写信挽留你,我们相伴的时间会不会多一点?

答案是否定的。我没能思考黑魔王真正的目的。同样是那年夏天,他带领着一伙最嗜血的食死徒肆意攻击麻瓜。身处事件的边缘,我没有留意,我还消磨在感情的失败中。而失败的根源,就在你我对黑魔王不同的态度中。一切都成为了循环。

差不多一个月后,学校开启了我们的最后一年。重逢时你烫了卷发,增添了迷离的气质。没有我,你的生活会更轻快。你的交际圈子照旧,学业有成,甚至还交了一个新男友。我在某场比赛中摔下扫帚,躺在医疗翼思考你的存在。我深知你不会来。你的性格里有种流浪的特质,这让你在人生中很少回头,只保留所有的情绪,像蚌壳酝酿珍珠,最终留下一种永存的人格。

我回家度过圣诞节,母亲提出了撮合我与米莉森的婚事。我不假思索地拒绝了。我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的人生依旧走上了定式。在那半年里,我从未获得什么成就。我并不是在说我一无所获,我参加了食死徒频繁的集会,我有过一点零碎的情谊。只是我的收获与时间着实不成正比。

一直以来我只是在麻痹自己,直到伊丽莎白死后,才有胆量看清。原来一切都糟糕至极。我羡慕每一个不是雷古勒斯·布莱克的人。我不明白我到底是因为黑魔王才走上了这条路,还是因为走上这条路才皈依黑魔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食死徒这个名称已经从我身上被异化了。它不是荣誉,它是黑魔王驯化这个世界的成果之一,我是它的奴隶。我不否认我曾经为自己感到骄傲。所有的奴隶都有过成就感,但这不能否认我们是杀戮机器的本质。我只在独自一人时能感到快乐。有人认为人的意义是不被需要的创造,那么只有想到你,我才体会到短暂的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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