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梅绕到皇帝面前，伸出一只纤纤素手捏住皇帝的下巴扳起，强迫他与自己对视，双目中放出迷惑的柔光。

皇帝一头雾水地瞪着她，很快就感觉头晕目眩，昏昏沉沉。

见到皇帝中招，苏雪梅连忙按着绝心之前的吩咐问道：“是不是任何人只要有了龙骨，就能稳坐中原江山？”

皇帝痴痴呆呆地回道：“据先祖历代所传，确实如此。”

苏雪梅立刻又道：“那龙骨藏在何处？”

皇帝闻言，迷茫的眸中露出痛苦挣扎之色，低声道：“我不能说，这个秘密只能由我临死前告诉下一任皇帝。”

苏雪梅倒没想到皇帝的意志竟然颇为坚韧，还有余力反抗自己的控制，当下心中暗惊，又将功力提升一层，加重语气道：“你已经快死了，你面前的人就是下一任皇帝！”

皇帝茫然地看着她，额头上开始冒出细密的冷汗。

苏雪梅目不转睛地紧盯着他，继续重复着方才的话语。

半晌之后，皇帝终于经受不住苏雪梅带给他的心理暗示，开口说道：“龙骨就藏在凌云窟。”

苏雪梅立刻道：“快把凌云窟地形图绘制出来。”说完转身吩咐属下奉上文房四宝。

皇帝迟疑着接过来，俯在地上细细地绘制起来。

绝心问出埋藏龙骨的地点后，立刻回了无神绝宫主殿，吩咐天行派人收拾行装，即日前往凌云窟。

随行之人除了绝心的心腹林笙之外，还有药部部主薛白，毒部部主苏雪梅，以及，刚刚被控制的风云师兄弟。

至于天行和重伤未愈的绝地则被留下来镇守无神绝宫，以防有人趁虚而入。

当然，皇帝和他那帮皇妃皇子们，也被押着一道前往凌云窟。

毕竟凌云窟地形复杂，如果没有皇帝指路，就算他们拿到地形图，也无法找到龙骨所在。

当日下午，一行千余人便浩浩荡荡地分别上了几艘大船，朝着中原进发。

绝心正坐在船舷上吹着腥咸的海风，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极其细微的脚步声，转头一看，却是表情浑浑噩噩的聂风。

绝心扫了他一眼，淡淡问道：“为何要跟着我？”他记得他并没有命令聂风跟着自己。

聂风一双漂亮的黑眸有些茫然地看着绝心，回道：“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心里想跟着你。”

绝心心道，莫非是那子蛊和母蛊之间有感应，是它在起作用。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何步惊云没有跟过来？

绝心百思不得其解，也就懒得再想，拍了拍船舷道：“既然来了就陪我坐一会儿吧。”

聂风点点头，然后再船舷上坐了下来。

这时海面上风平浪静，绝心极目远眺，只能看到平日里见惯了的碧波，心中不免有些无聊。有心找人聊天解闷，然而眼前却只有一个神志不清的聂风。

不过转念一想，聂风神志不清，反倒是个极好的倾诉对象，自己那些埋在心底无法对人倾述的心事，正好说给此人听，这样自己既能有个倾述的对象，不至于在心里憋得难受，又不担心他会张扬出去。

想到这里，绝心转头看着聂风问道：“风，你说究竟是人性本善呢，还是人性本恶？”

聂风茫然摇头道：“我不知道，主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绝心不禁苦笑，眼前之人早已神智不清，自己问这么深奥的问题，怎么能指望他回答呢。

绝心静了片刻，黯然道：“我也不知道。我一直以为人性本善的，可是若当真如此，世界上为何又会有这么多的恶人呢？”

说到这里，绝心不由摇头暗笑，他自己又是什么好人了？！

40、噩梦

聂风痴痴地望着绝心那个几乎看不见的笑容，迷迷糊糊觉得眼前之人好像十分不开心，自己也跟着心里不好受起来。

他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绝心搭在膝盖上的手，只觉触手一片冰凉。

绝心愕然看了他一眼，但很快就再度沉浸到自己的情绪中，继续幽幽说道：“风，你知道么？其实我本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在来到这里之前，我本有我自己的人生。”

聂风只是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绝心也不管他能不能理解自己的话中之意，继续倾述着长期压抑在心中的苦闷：“我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本来只想找个安身立命之处，平平淡淡地过完此生。谁料，老天却不肯给我这个机会。那个人他明明是我的父亲，却……”

说到这里，绝心的声音中不自觉地掺入了一丝恨意，深黑的眸子中也带上了深刻的痛楚：“他从未把我当过亲生儿子。我在他眼中，只是件用来称霸天下的工具，和一件可以随意亵玩的玩具。你明白一件玩具的痛苦么？你了解一个人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咬牙忍受亲生父亲的玩弄，是怎样痛苦难熬的事情么？不，像你这样生活在阳光下的人是不会懂的。这种屈辱的感觉，不是亲身经历过的人不会了解。无数次我想过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是最后我都隐忍了下来，因为我不想就这么窝囊的死去，死了后还要被那个人瞧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