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赖恩看着小儿子站在办公室前，个头还没有桌子高，耷拉着脑袋，心中升起无力的感觉。他是独子，幼年时家里除了他只有一个姐姐，于是姐弟俩一个归父亲管一个归母亲管，自己从小是在自己父亲的影响下长大的，因此便照搬了当年父亲教育自己的模式来教育西里斯。至于雷古勒斯，不能老是放到沃尔布加身边，只能暂时放在一边——两个儿子年龄不同、课程不同，奥赖恩的时间又少，看得了一个就看不了另一个，又不好越过大儿子，只能冷落了小儿子。

看着雷古勒斯识字挺快学习也用功，便想着给他加快一点学习进度，能在5岁的时候赶上大儿子的课程，然后把两个儿子放在一块儿教，也好增加一点儿与小儿子的相处时间。没想到，一向挺喜欢学习的小儿子居然看到法语就蔫了，奥赖恩有些叹气。

努力放松板着的面孔，降低声调：“雷古勒斯，我一直忙着事业上的事儿，都没有好好跟你说过话。”

雷古勒斯听到奥赖恩开口了，放下心下，不再去乱猜今天这次父子谈心的真实意思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了，抬起头，望向奥赖恩，静静听着。抬起头，才发现大窗户两边还挂着两幅油画肖像，左边的正空着，右边的，刚才还去通知他到办公室来一趟的曾曾祖父正在里面假装打盹儿。

用最茫然的表情看向奥赖恩，眨眨眼，以表示“我有听，但是没有懂。”

奥赖恩终于从办公桌后起身，绕过桌子走到雷古勒斯跟前，伸出手摸了摸雷古勒斯的脑袋，雷古勒斯反射地躲了一下儿，没有躲过，却感觉到奥赖恩的手僵了一下儿。旋即收回手去：“到这里来坐吧。”率先走到右侧拣了一张沙发坐下。

雷古勒斯跟了过去，到奥赖恩下首的沙发前站住，有点犯愁，这沙发有点儿高，手短腿短的雷古勒斯想要坐上去，只有用爬的。没人在跟前的时候还好，哪怕是当着奥赖恩的面儿，雷古勒斯还是觉得丢脸。于是，仰起脸，眼巴巴地望着奥赖恩。

奥赖恩看着小儿子亮晶晶的眼睛，愣一下，很快明白过来，脸上也有了一丝笑意。起身抱着雷古勒斯放到沙发上，想了一想，自己也挤了过来，捞起小儿子放到自己腿上坐好。然后，看着雷古勒斯红着脸，小声说了句：“谢谢。”要不是两人靠得近，奥赖恩几乎都要听不到。

揉了揉黑色的小脑袋，这回没有被躲，奥赖恩比较满意：“来吧，儿子，跟爸爸说说，这几天你怎么都没有精神啊？”

“我这几天还算好的，”想了一想，小声加了一句，“爸爸。”

“唔——”拖长了调子，“是么？不是因为不想学新功课所以不高兴？”

雷古勒斯抬头看着奥赖恩——他怎么知道的？

奥赖恩看到小儿子一脸惊讶地望着自己，暗道，你才多大？能有什么烦心事？开了法语课你就蔫了，还有别的原因好猜么？于是，又问了一句：“不是么？”

雷古勒斯含糊地吱唔了一阵，终于决定说实话：“法语好混乱……”

“法语是门精确的语言。”

“我是说，我一学法语就觉得混乱，老是跟英语搞混，能不能——”习惯地瞥一眼，又低下头去。

“嗯？”

“先不学了，德语也不想学，我想先把英语学好。”抬起头来，巴巴地看着父亲。

“这怎么行？”说话的不是奥赖恩，而是一直装睡现在却不想装了的曾曾祖父，“尤其是德语，许多高深的黑魔法以及魔法理论都是用德语写的！怎么能不学呢？”老先生在画框里挥拳头，慷慨陈词，“高贵的巫师无不是博学之人！”

“不是不学，”雷古勒斯连忙澄清，“就是想稍微晚一点儿，现在学，太混乱了。”

老先生仍然持反对意见。奥赖恩却在思量，语言类的东西虽然是越早学越好，不过，小儿子的情况倒是可以放宽一下。

“那你要把现在的功课都学好才行。”奥赖恩决定小儿子的外语课程可以放缓一些。

雷古勒斯忙点头，拖得一时是一时：“我现在的功课学得很好，已经把《神奇动物在哪里》看完了，正在看《千种神奇草药及覃类》。”

“这么快？”奥赖恩有些吃惊。

急急地点头：“您可以考我。”这些类似于科普的东西图文并茂很容易记住，而且，几乎都是最简单的语法。甚至《魔法史》里也没有多么复杂的句式，手头有一本词典查生词几乎都能通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