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瑞斯对森林里那头亚种比蒙所守护的东西很重视,这点从当初决定顶着压力驻扎在亚种比蒙领地附近起,尼索斯就看得相当明白。
可是奥尔甫斯说不去了,阿瑞斯也没有什么反应。
尼索斯耷拉着头,就像一只被主人冷落了的宠物狗,他默不作声的切了眼前的食物几刀,送到嘴里却觉得寡然无味。
奥尔甫斯将自己的餐具清洗干净,回过头来看着闷不吭声的尼索斯,擦干净手上的水,站在厨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尼索斯,你回佣兵团吧。”奥尔甫斯看着始终信任着自己和阿瑞斯的金发少年,眉头略微皱了皱,转身一言不发的回了实验室。
留在大型佣兵团里总比跟着他去战场上要好,奥尔甫斯将实验室的门阖上,偏头看了一眼墙面上挂着的日历。
已经入秋了,到了冬天,阿瑞斯和他就会离开帝国,离开人类。
在北方严寒之地的兽人们食物已经吃光了,他们没办法自给自足,只能靠掠夺周边的人类国家来支撑自己的生活。
而兽人们,已经受够了这样的日子。
他们打算将自己的领土从极北的严寒之地往物资丰富的南方推进一些。
这本来跟他这种农场主的孩子不会有任何关系,作为法师,面对帝国的征兵也有拒绝的权力。
但不幸的是,阿瑞斯是兽人的领导者。
很荒谬,荒谬到了极点。
阿瑞斯在他们离开森林之前一直没有说过任何一个关于兽人的话题,甚至八年来,不管是面对奥尔甫斯、尼索斯还是其他陌生人,他所做的自我介绍都是被一个年老剑士收留的孤儿。
奥尔甫斯信了,从阿瑞斯第一次自我介绍起,始终相信着。
现在想想,两年前就已经露出苗头了。
亚种比蒙会容许三个弱小如同爬虫的人类在它的领地边上酣睡?
还一呆就是两年。
如果不是身为黄金比蒙的阿瑞斯的威压,他跟尼索斯恐怕早就被亚种比蒙拍成了肉饼。
奥尔甫斯本来该感激他的。
是的,本来。
可如果不是阿瑞斯提出的要求,他和尼索斯这两年会一直呆在葡萄架下,一坐就是一下午,就跟小时候一样。
而那头亚种比蒙所守着的东西,阿瑞斯也早就拿到了。
奥尔甫斯面无表情,走到实验台前看着咕噜噜冒着泡的药水,揉了揉因为休息不够而泛出血丝的眼睛。
但是他还欠着阿瑞斯一笔账。
奥尔甫斯拿起桌上冷却了的药剂,轻轻晃了晃。
那瓶给尼索斯的天赋药剂,差点儿让阿瑞斯再也没能醒过来,奥尔甫斯即便对阿瑞斯失去了信任,却并不会赖掉这份人情债。
现在对方要求报答了。
奥尔甫斯放下手中的药剂,又看了一眼日历。
还有四个月,他就跟着阿瑞斯去兽人的领地——兽人们太需要一个对药理知识了若指掌的人了。
四个月之后,奥尔甫斯就会站在整个帝国甚至整个人类的对立面。
这就是阿瑞斯最想看到的。
他甚至不惜以尼索斯来威胁奥尔甫斯。
奥尔甫斯深吸了口气,他知道这样做得不偿失,但在私心和大义之间,他还是选择了前者。
年轻的法师不想看到阿瑞斯真的如他威胁时所说的那样,在所有人面前宣布,尼索斯是一头黄金比蒙的同伴,还为这头黄金比蒙拿到了能够命令兽人的权杖。
这会毁了尼索斯的。
他一直那么努力的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战士,奥尔甫斯想,他还想看到尼索斯真的成长起来,然后真正成为他的守护者。
从小一起长大最后连死都在一块儿,这听起来棒极了不是吗?
尼索斯坐在餐桌前几乎要哭出来。
对于他来说这一切的发生实在是太过突然,他完全没有做好接受的准备。
什么叫回佣兵团?
他马上就要成为大剑师了,再过半个月他就能够去公会申请成为法师守护者的身份。
可现在,奥尔甫斯让他离开。
“我跟你之前呆的那个佣兵团联系过了,他们不介意收留再一次无家可归的你。”阿瑞斯将自己的食物吃完,端着餐具走进了厨房。
尼索斯呆愣的坐在桌前,半晌,他叉起那一块小羊排直接塞进了嘴里。
之后的几个月里,尼索斯不见人影,而阿瑞斯与奥尔甫斯之间冷淡得就像陌生人一样。
实验室的门被敲响,奥尔甫斯听到尼索斯在门外小心翼翼的喊着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