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长的金色眸子紧紧盯着他。

“艾米”又抽了一下手，还是没抽回来。不让走，又不说话，这小孩可真别扭。既然不让远离，靠近总可以吧？埃兰倾身向前，抱住了飞坦，察觉到怀里男孩身体的猛然紧绷和手上力道的增加，微眯起眼睛，切换到库洛洛的说话方式，“放开，飞坦。”转瞬间，他又恢复了艾米模式，甜甜道，“否则我就去找医生告状。”

“啧。”

莱昂有其威慑力，飞坦不情愿地放开了。

他很烦躁。

这种被牵着走的感觉太过明显，即使是和医生相处时，也不会这样。

“艾米”站起来慢条斯理地整理裙摆，走之前留下一句话，“你知道我什么时候有空。”

如此笃定。

简直让他……想要杀人。

回到房间埃兰从窗户看着带着最新武器——尖端锋利的伞出门、一身煞气出门的飞坦，耸了耸肩。不过，飞坦还不会念，杀伤力其实不太大吧？这样想着，毫无心理负担的黑暗神为6区点了根蜡。

「这样真的能成为同伴？」

「其他相对正常的方式，你不是都试过了吗？」

「……」

「连名字也没送出去的小不点，乖乖看着就好了。」

「……」

D的状态好像不太对？

库洛洛有点方。

埃兰找出纸笔，在白纸上画着图案。一只毛茸茸的兔子玩偶在笔下逐渐成型，耳朵长长，看起来就是小女孩都会心动的那款，接着又在旁边画起了黑白熊——颜值不高，却莫名让人印象深刻。

这只熊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库洛洛好奇地看着。

埃兰停顿几秒，目光深沉地看着这走神的产物，果断把它烧了，在新的白纸上重画了兔子。

「……」

库洛洛安静如鸡。

他想到了，这肯定是医生日记里的细节，自己上次没有细问。

埃兰在桌上和抽屉里找了找，没有找到红笔，于是直接割开皮肤放了点血，脑海中模拟起场景来。

抱着兔子玩偶、穿着洋装的萝莉从楼上摔下，当场死亡的话……撞到了头吗？这样的话……唔。埃兰思考了好几个可能的样子，用血涂抹在兔子的身上。如果艾米死的时候这个玩偶还在怀里，血从头部流出，那么玩偶沾血后就差不多是这个样子的。

修修改改，又画了另外几张兔子玩偶假设了可能性来做对比，他总算确定了终版。

把沾血的玩偶图案剪下，贴在干净的玩偶上，又在表层再贴上层干净的玩偶图案，形成干净/沾血/干净这样的夹心，“艾米”拍了拍脸颊，带着这幅画去找了莱昂。

医生正在看书。

房间的采光良好，照得男人的黑眼圈更明显了，莱昂的神情安宁而颓废，见到“艾米”，他露出了宠溺的神色，“小艾米，怎么来找爸爸了？”

库洛洛对莱昂的称呼还是医生，埃兰也跟着用，“医生，我的生日快到了。”

又是日记上的细节。

“对，爸爸可没有忘。”莱昂张开怀抱，“艾米”自然地走过去，听着他道，“小公主想要什么礼物？”

“这个。”“艾米”拿出刚画好的兔子玩偶放在桌上，摇晃着莱昂的手撒娇，“爸爸，我真的很喜欢这个兔子，隔壁的妮娜都有了，你也给我买吧，给我买嘛~”

爸爸。

仿佛开启了某个开关。

莱昂看着桌上的画，恍惚间，竟从其中看出了隐隐约约的血色。

思绪又回到了那天。

回旋式的楼梯、穿着洋装的女儿、惊慌和恐惧的神色，尖叫和鲜血……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的手已掐在了“艾米”纤细的脖子上，力道还在不断增加。“艾米”脸上写满了痛苦和不可置信，黑色的眸子看着他，努力地发出声音。

“……你要杀我？”“艾米”的神情转为呆滞，双眼空洞，像是坏掉的洋娃娃，卡带般道，“爸爸……又要……杀了我……吗？”

“啊啊啊——”

莱昂跪倒在地，泪流满面。

他放开了手。

“艾米”迅速从书架上取下了一本砖头厚的书，砸在医生的后脑上。

“嘭。”

莱昂晕过去了。

「小不点，你来扫尾。」

身体的支配权重新回到库洛洛身上。

库洛洛先把画上贴着的两层兔子玩偶图案撕掉，只保留原本画在白纸上的那份，怕火烧的味道引来怀疑，他直接吞了下去，又把书放回了书架。接着就是处理医生了……抱不动，拖的话会留下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