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只在少年低头认命的片刻，压在他身上的重量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减轻，身上很快便被盖上了柔软的布料，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气息瞬间席卷全身，本就抽搭着的泪水终于像是打开了水闸似得，怎么抹都停不下来一样。

“什么玩意！”一屁股跌坐在沙坑里的醉汉爬了起来，那醉醺醺的酒意瞬间清醒了不少。

那是一双带着浓厚杀意的双眸，血腥般的红色在被月色笼罩着的夜幕中闪烁着异常妖异的光芒。那种感觉就像是跌入了深夜的深林时，被饥饿的狼群盯上的恐怖感，不……此刻那双红色的眸子，比在深林里被狼群盯上时候的目光还要危险，要是不快点逃走的话——只是下一秒，那名醉汉再也无法继续思考下去了。

“妖……妖怪！——”傻愣在一旁举着手电的男人打了个寒颤扔下手电便是不分方向的往远处跑去。

冰冷的寒意自少年的周身发出，强烈的戾气之意缠绕在对方的周身上下，在这样一个夜空下显得异常的狰狞恐怖起来。

“没事了。”苍银色的发梢周围沾染着不少的水汽，而那本就苍白得没有多少血色的肌肤此刻却显得越发的苍白起来，尤其是那双原本还红润的唇瓣也是惨白一片。仔细听的话，甚至能够发现，对方的声音里还带着颤，甚至……就连此刻抱住怀里少年的双手也还在隐隐颤抖着，要是再晚到一步的话……他会后悔得想要杀了自己！

“你不是不要我了，不管我了，再也不想看到我了吗——”虽然很丢脸，但是此刻的少年无法克制的，只能用着带着哭腔的、让他感到丢脸的声音质问着。那是不自觉的质问，带着委屈、痛苦、难过等多种复杂的感情，像个失恋的女孩子一样，丢脸的示弱。

“对不起。”明明对于自己来说体温，本就该是一种可有可无的东西，但是此刻的少年却清楚的感觉到那冰冷刺骨的寒意从心脏处蔓延开来，四肢百骸都快被那寒冷冻伤了，无以复加的心痛染上心头，就连心尖都像是正在被人挖走似得，既寒又痛。那种无法用语言形容出来的感觉让少年越发收紧了手臂的力度。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不知道怎么表达感情的少年一遍一遍的说着道歉的话语，臂力间的力度大到似乎想要把怀里的人嵌入身体埋入血肉渗入骨髓似得。

对不起，对你不管不顾不闻不问；对不起，让你一个人承受痛苦；对不起，在我应该在你身边的时候总是晚场；对不起，放任你一个人……对不起，太多的歉意缠绕在心头却只能觉得越发的痛苦。

原来……自己也这么卑鄙的让你痛苦了那么久。

“暖和了吗？”赶忙替刚从温泉里上来的少年披上浴巾，动作笨拙而小心的替对方擦拭着对方逐渐回暖的身体。

点点头，少年那双灰蓝色的双眸却是一动不动的盯着动作笨拙的替他擦拭身体的人。像是一只贪婪的小动物，一刻也不愿意挪开自己的视线。

“怎么不说话？”随便说什么都好，拿过一边的睡袍替对方裹上，系上腰带，无论薰的声线如何放柔、放轻，对方却始终呆呆愣愣的样子让他觉得心痛的同时不可避免的自责起来。

“饿吗？我下去点些小吃上来好不好？”

摇摇头，真嗣抬手拉住了薰的手腕，“不要走……陪、陪陪我。”

“我想看月光。”

“不要开灯。”

“门开太大了，冷。”

看着因为自己的一条条挑剔的意见而默默忙碌的背影，不争气的眼泪刷刷刷的从眼里落下来，又开始了……讨厌这样的自己，软弱无能，连反抗都成问题……明明都想要放弃自己了，明明自己都打算放弃自己了。

“别哭，别哭……”将克制着声音呜咽着的人儿圈入怀内，薰将下巴搁在对方的发丝上来回蹭动。

“薰，”推开那让自己眷恋不已的怀抱，真嗣借着月光打量着面前的少年，那已经放弃的感情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豁出去的勇气似乎在这一刻完全聚集了起来，“薰，‘我对你有好感’是什么意思？”

灰蓝色的眸子里闪烁着的情绪既复杂又无比的简单，面对面看着认真提问的少年，薰收起了强装出的笑颜，那双妖娆的红色眸子认真的对上灰蓝色的双瞳，“就是我喜欢你的意思，很早很早就喜欢你了，或许……比自己想的，还要更早的就喜欢你了。”

第二十九章 C-029 生命之歌

红色的瞳孔里倒影着的满是自己的影子。

移不开视线，那个平静的心脏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无动于衷，强而有力的高频率跳动使得真嗣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胸口，“喜欢，哪里呢……”自己那么平凡无奇，也没有足够引人注意的脸蛋，气质那就更不用说了……更何况，我们……分明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怎么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