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老叶你中邪了吗？！”

知道叶修要和游戏中的NPC结婚并且还不是因为任务是出自真心时，身边的朋友大多都是这个反应。

以前也出过“人类爱上智能NPC”的例子，只是结局……都不怎么样。因而后来无论是游戏公司还是玩家本人，都非常注意这一点，最近已经很少有人会真的爱上NPC了。

——以现在的科技和法律，爱上人工智能，没什么前途可言。

“我认真的。”

叶修告诉他的朋友。

“你什么时候带他见我们？”

苏沐秋是少数几个，反应不激烈的好友之一。

“其实你自己就可以去游戏里找啊，ID一叶之秋，很好找的。”

“你当我们没找过吗？”

苏沐秋冲叶修翻了个硕大的白眼：“你以为之前你提起一叶之秋时的情况很正常啊？我和沐橙还有其他几个人早就组队去找过一叶之秋了。”

“——但是他对我们，完全就是正常游戏NPC对玩家的态度，哪怕我们提到你，也没用。”

“哦，那可能是游戏设定的问题？”

叶修有点疑惑，却也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这年头……一个游戏里没个把NPC有什么失忆症/斯德哥尔摩/人格分裂/阴暗过去/特定人物好感/千人千面设定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个时髦游戏，说不定复刻的荣耀中，有特殊设定的NPC就是孙翔呢？

“反正你会见到的。”

因为婚礼不远了。

婚礼上，苏沐秋一伙果然见到了一个和从前截然不同的一叶之秋——或者说孙翔。

“……我觉得我这是被你们塞了一嘴狗粮。”

对比有叶修在身边时孙翔的态度和没叶修在时孙翔的态度后，苏沐秋默默说。

叶修笑而不语。

孙翔……孙翔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十

好景不长。

《荣耀》系统升级，传言说，本次升级会更扩展部分剧情，可能会导致NPC变动。

叶修得到的消息只说NPC一叶之秋也在本次变动的范围里，却不知具体是好还是坏。

升级前，他带着孙翔重回定情之地，叹息着说，想要和对方打一辈子荣耀。

孙翔很符合设定地说，不要把游戏当现实。

我也不想。

叶修抱着孙翔想。

他也想在现实中见到孙翔，想要真真正正的和对方在一起。

可目前来看，他只能和孙翔在荣耀里相守。

“你等我——”

等我研究把网游NPC带入现实的方法，等我……

他的话并未说全。

升级提前开始！

十一

《荣耀》升级完成后第一时间登陆的叶修，直冲昆仑而去——每次一叶之秋在哪里‘休息’，下一次他就会出现在哪里，这一点，倒是和普通玩家无异。

那没有孙翔。

昆仑山巅依旧满载冰雪，只是在其余玩家尚未出现的现在，眼尖的叶修，发现雪地中，有一角乌黑。

是一块黑色的石碑。

一叶之秋之墓。

雪太亮，刺得人睁不开眼。

血太凉，凉得人遍体生寒。

叶修在原地呆立许久，终是忍不住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指尖去触摸那方乌黑的石碑。

一片荒芜，毫无生机。

他一点点触遍整块墓碑，很自然的，发现了刻在墓碑后的小字。

“有时候，会觉得遇见你，像是一个奇迹”

没有署名，没有落款。

却像是孙翔在他身侧，皱着眉红着脸，满心不耐却又带点羞恼地说：“喂，叶修，我有时候觉得，遇见你是一个奇迹。”

十二

孙翔信心满满。

可是这天晚上，他没等到叶修。

好友列表里“君莫笑”的头像再也不曾亮起，一封封私信如泥牛入海，孙翔发得再多，也不曾得到任何回应。

他甚至没法在游戏里搜索到“君莫笑”这个名字。

往后无数个日日夜夜，他再也没能见到游戏里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人。

“你倒是出现啊。”

“就算一辈子只能和你打游戏，我也愿意！”

搬出现在居住的出租屋那天，孙翔从抽屉里清出了许久之前，他只写了一行字的“情书”。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

然而牵动自己心情的那个人，却仿佛从一开始就只是从这个世界路过了一下，而后静悄悄地消失，任凭孙翔一个人在原地苦苦追寻。

他坐在新居的主卧里，看着那张纸，轻声细语，却已注定得不到回应。

又过了许多年。

全息网游《荣耀》的工作人员找上门，希望孙翔授权他们使用曾经孙翔在荣耀网游中“一叶之秋”的形象时，已至暮年的孙翔没有收取任何费用。

他只提了一个要求。